所以,這是自己曾經的“父親”,已經從南忱那裡——也就是他親生女兒的靈魂那裡,得知了所有的一切。
而餘簡和夜平,必定曾經有過深厚的交情……
這也就是為什麼,分明北狄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賈六卻沒有回傳隻言片字……
沈沉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沈太后。
“你們……隨便。”餘笙原地盤膝坐了下去,閉上了雙眼。
沈沉低下頭看著他:“所以,那個流言的始作俑者,其實就是餘簡。”
餘笙一動不動。
“亦或是,傳說中北狄王多了一個漢人謀士,就是他?”沈沉譏誚地一笑,“還真是為了所謂的復國仇,什麼都豁得出去啊!”
餘笙仍舊一動不動。
沈沉再懶得跟他說話,抬起頭來看向沈太后:“看來,我還是高估了人心的善良。”頓一頓,自嘲地一笑:“抓人吧。”
“那你之前所說的餘緯和餘縝一家呢?”沈太后臉對著沈沉,眼睛卻緊緊地盯著餘笙。
果然,這一句話問出來,餘笙擱在膝蓋上的袖子微微一顫。
“算了。反正都不會感激我的。”沈沉悵然地說完,手一鬆,那張紙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沈沉轉身便離開了。
沈太后定定地看著餘笙,忽然一笑:“若是竟然這麼簡單就讓你們這般蠢貨亡了我大夏,那哀家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南家和沈家的列祖列宗?”
漫聲吩咐:“都送去毛果兒那裡。哀家看來,他審訊是真有一套。連刑都不用上,孫醫正就痛痛快快把前因後果、牽涉的人一一交代了個明白。這位餘大郎君,想必也硬氣不到哪裡去。”
餘笙仍舊緊緊地閉著雙眼,可是臉色卻漸漸蒼白,雙袖也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被架了出去。
沈太后則皺著眉頭看著椎奴連忙撿過來的信,喃喃道:“之前不是說,餘簡在北狄和咱們開戰之前就失蹤了麼?我怎麼覺得,就連這場大戰,都跟他脫不了干係呢?”
“郡主冊封之前便為了保護他,讓他回了幽州。看來,那個時候,他已經對郡主起了疑心。”椎奴思索道,“尤其是後來郡主跟餘家翻臉,卻又悄悄地派了寇連去東寧關看望尹氏,打聽荀遠……
“這種種跡象,落在一個對以前的那小姑娘無比熟悉的人眼睛裡,若說他當時便猜著了具體情形,也並非完全不可能啊……”
沈太后的眉梢忽然狠狠一揚:“等一下!你不是說,鍾郎和嚴觀一起去過一個僧人的法會?那是什麼時候的事?那個僧人跟餘簡有沒有關係?你馬上去查!”
椎奴臉上頓時便是一慌:“是!”
急急去了。
不過一個時辰,便臉色蒼白地回了梨花殿,悄悄報給沈太后:“自幼服侍元聞大師的福禁和尚,普濟寺的知客僧,年前韓震尚未出事時,忽然留書出走……”
沈太后的臉色也變了:“你說誰?元聞?是不是嚴觀的那個好友?以八字命格推演知名的?”
“是。”椎奴疲憊地捂住了眼睛,遞了一封信給沈太后:“便是太后提出要收郡主為義女的訊息傳出去,元聞大師便圓寂了……這是他的遺書,現在的住持福鷺是他首徒,聽說是太后問話,立即便拿了出來,讓我轉呈。”
沈太后神情凝重地低頭看信,卻見火漆都未動:“這是?”
“遺書一共兩封,一封是給福鷺的,交待了寺裡的事情該怎麼辦。還有就是交待了這一封遺書,若是有日天下將亂,有人尋了他去,便讓他把這封遺書拿出來。”
椎奴臉色難看地撿了個腳踏坐了下去,失神地盯著遠處,苦笑道:“福鷺說,外頭都只知道福禁是為避開普濟寺主持之爭,所以遊歷天下去了。其實,他是失蹤。那封所謂的留書,一看就不是福禁能說出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