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輕輕地笑了起來。
“還……?!”
桂三爺也笑了起來:“寒公子說笑了。您每年從錢家拿走的銀子何止百萬?至於人手,這半年,家主奉您的命,摺進去了多少,您心裡也是有本帳的,又豈會不知?
“剩下的錢,好歹也要允許小郎和三位娘子過個好日子吧?三位娘子都嫁了人,小郎又不姓錢,他們便不想跟著您,似乎也沒什麼毛病。
“至於剩下的人,從知道家主是死在您手裡的,就散了大半。前幾天那些離開的人,說是回鄉安慰大娘子,其實就是小郎留他們不住了。
“我們幾個老傢伙,有家主早就發了話以後服侍小郎的。還有就是等著明天一早就送了家主回鄉下葬的。
“寒公子,別算計錢家了。錢家不會再給您賣命了。”
蕭寒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笑:“也就是說,錢大省招募來的人手,其實根本就不是衝著我,而是衝著錢大省。他背叛了我,你們竟然都還以他為主。”
“若不是有這一層,寒公子,您以為您還能安安生生地站在這裡教訓老朽麼?一天一個死士刺殺,殺不了您還殺不了蕭韻蕭敢麼?您太也小看了錢家。”
桂三爺含笑站在靈堂門口,欠欠身:“老朽進去稟報小郎,請寒公子稍候。”
靈堂裡。
鍾幻懨懨的,看著他給錢大省的靈位上了香,長揖行了禮,然後長跪在一旁,疲累地開口:“錢胖子的事情過去了。不要再提。你今天來還有別的事情麼?”
蕭寒頓了頓,點頭道:“朱蠻和牡丹郡主的事情,以及大夏即將照會北狄,指那位嫁過去的長公主乃是個冒牌的女刺客,之事,想必你都知道了。”
鍾幻默然頷首。
“西齊變天在即,朱蠻是個人才,他日國力必定蒸蒸日上。跟大夏睦鄰友好,倒是件大好事。然而北狄那邊很難不怒,而南越陳妃的事情,太后娘娘又很難不計較。鍾郎,天下要亂了。”
蕭寒輕輕嘆氣。
鍾幻厭煩地閉上眼睛,雙手捏著眉心:“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原本跟你是沒有關係的。”蕭寒無奈地苦笑,“甚至,這件事跟我都可以沒有關係。然而鍾郎,她一定不會走開,一定會參與,甚至一定會領兵上陣。這跟咱們,還能沒關係嗎?”
鍾幻沉默下去。
許久。
“你想怎麼辦?”鍾幻抬起頭看向他,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正在低頭斟酌的蕭寒沒看見他的目光,聞聲抬頭,鬆了口氣一般,含笑道:“北狄那邊,不論怎麼辦,最後落地的,就只有打仗一條路。好在宗家和蕭家都不是吃素的。前次大夏又是勝的。所以這一仗,不論真假,倒都不用擔心。
“南越那邊就不好說了。我想親自去看看。只是嚴氏別莊那一場鬧,我已經露了相。南越這次來的使者雖然草包,那位談相卻不可小覷。鍾郎可有什麼法子,讓我能名正言順去一趟麼?”
鍾幻呆呆地盤膝坐在草編的蒲團上,看著半空飄舞的靈幡出神。過了好一時,方低下頭來:
“我也煩了京城。明天送走了錢大省,我進宮跟太后說一聲,讓鴻臚寺出個正使,我跟著去一趟南越,問責他們陳氏公主的惡行。”
“你?!離珠這輩子怕都不會放你離開她半步了,你走不脫的。”蕭寒禁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我聽說,禮部安排,新帝登基大典隔天,便要安排鎮國大長公主去祭拜太廟。那天她忙著的時候,我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