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果兒一愣。
二人身後,仙霞宮裡一片嘈雜,哭喊斥罵、尖叫抽打,各種聲音亂作一團。
二人面前,若干侍衛、內侍、宮人屏息靜氣,恭敬等候。
在這裡,說這個?
“郡主是想現在問罪小人?”毛果兒低下頭去。
沈沉抬頭,遙遙地看著宜嘉堂。
那兩個女子,被她看得,終於軟了膝蓋,慢慢地跪倒在地。
“所以,我竟連問都不能問你了。
“毛總管是不是覺得,我和師兄手足相親,所以就必須要保全你?
“還是以為,我會藉著如今的局面爭權奪勢,而你會因為手中掌握著宮裡若干的人手眼線,便有了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本?”
沈沉輕輕地說道。
毛果兒終於明白過來,沈沉究竟是在在意什麼,弓著腰慢慢地挺直了,抬頭看向她的後背,輕聲說道:
“小郎是小郎,家主是家主。我是家主救的,不是小郎救的。錢家是家主的錢家,不是小郎的錢家。小郎想要錢家,就必須聽家主的。
“小人知道郡主的品行,小人也從心眼裡敬服。但是,覆國之仇,不共戴天。”
沈沉的身子陡然僵住。
“我和微容,其實是指腹為婚的。我的曾祖母,姓康,乃是大梁的公主。我本來應該生在最清貴淡雅的家族裡,長成一個不用通達世事的公子哥兒。譬如,像蓮王那樣。
“可是三家分梁,大夏佔了京城。我的祖上,被南氏屠戮一盡。我祖父一支,逃了。卻在我父親那一支的時候,被微容的祖上出賣,被直接滅了門。
“我母親孤身一人,含辛茹苦,把我平安養育到三歲,自己也撒手走了。是家主救了我。他甚至還想把微容從宮裡帶出去,給我們兩個成就一個世外桃源的小家。
“可惜,我是個天閹。”
毛果兒的肩膀微微聳起,低下了頭:“我什麼都做不了。除了進宮做內侍,替大梁,做點小事。”
沈沉的身體,已經僵成了一塊石頭。
錢大省,竟是前梁的忠臣,遺……孽……
那被他事事管制、又溺愛呵護的鐘幻……
究竟是什麼人?!
沈沉覺得頭上微微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