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殿。
陳太妃少見地穿了一身素色的錦裙,坐在沈太后下首,眼睛卻看著對面的沈沉,以及另外兩個嬌嬌氣氣的小娘子,絮絮地說著:
“……我便問皇帝,那這小娘子現在算是什麼呢?未嫁的小娘子?還是算守了寡?”
沈太后臉上木然,一字不發。
“太后娘娘一直都忙,便守寡也不覺得寂寞。我就不同,自從先帝大行,我就像是這大明宮的一縷幽魂,這雙腳就再沒踏在地上過。
“所以我心裡就憐惜這小娘子得緊。恰好又是郡主的親姐妹,又也給國家成了這樣大的功勞。想來太后娘娘也不會厚此薄彼。妾身就自作了主張,將她接進了宮。
“她這個姐姐,前頭一直清修。如今姐妹倆竟無論如何也不肯分開。妾身想著,反正接她進宮,也是跟我一起修行,一個也是修,兩個也是修,我也不嫌多,索性就一起接了進來。”
陳太妃說著,又笑向沈沉道,“聽說郡主想出宮玩耍而不能?可是因為這個才臉色難看?你看你這性子,也夠沒心沒肺了。
“你家姐妹垂危,連病帶嚇,如今兩個都瘦成了皮包骨頭,偏你一絲都不惦記。怕是從元正到現在,你連往餘家送點子藥材都沒想起來罷?”
“她姓沈,跟餘家須得避嫌少來往。不然,餘家原本首告韓氏的功勞,不怕被人說成是受哀家和皇帝的指使,編造誣陷麼?陳氏,你說話,可要給我小心了。”
沈太后板著臉低聲喝道。
沈沉卻嫌惡地用眼角瞟過陳太妃,說道:“是啊!我就是一直討厭她得緊。分明都是證人,她那天在大殿上還不知道跟人家宜興縣君嘀咕了些什麼鬼話,害的人當場自盡。就憑她這性情,什麼修行?太妃娘娘將來不要怪姓餘的壞了你的修行就好!”
聽她提到宜興縣君,陳太妃頓時臉色一變:“郡主這是什麼意思?小余氏逼死不逼死宜興縣君,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們不都是南越人麼?她進宮的次數屈指可數,好像之前的每一次您都在場吧?唯一一次您不在場的冬至大宴之後,韓震便跟人歃血為盟謀逆了。這個巧合可是真有意思呢!”
沈沉冷笑一聲,死死地盯著陳太妃逐漸僵硬起來的臉龐。
沈太后皺起了眉,看向陳太妃:“離珠說的倒真有幾分道理,上回忱忱下島,三更半夜的,你竟也‘碰巧’在清寧殿外頭碰上了她。這回小余氏的事情,又是你動了什麼所謂的惻隱之心要弄進宮來。陳氏,哀家看你,怎麼越看越覺得不對頭呢?”
說著,回頭看向椎奴,堂而皇之地吩咐:“查宮裡所有跟南越有關的人。通知皇帝,讓京兆尹把京裡的南越人,抽時間也都細細地過一遍。尤其是那些號稱自己做生意,實際上卻南來北往、可以在南越和大夏之間交通的南越商人們!
“大夏這樣不肅淨,怕不得是南越那位老皇帝靜極思動,想趁著自己嚥氣前再折騰折騰呢?”
陳太妃的臉色難看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