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綰心中竊喜,面上卻百般不自在起來,只低著頭不做聲。
國公夫人也不用她做聲,吩咐完了,便喝令眾人散去,讓那兩個嬤嬤“好生伺候你們少娘子回去”,再留了王氏高高興興地吃茶吃飯。
當天晚上,餘綰分花拂柳,悄悄去了大房的院子,真誠傷感地跟王氏道謝:“多謝大嫂疼我。”
“三弟妹說的這是哪裡話來?你是韓家的少娘子,正經的主子,哪有被個奴下欺負成這樣的道理?
“過幾天你還要回孃家,難道就這麼憔悴支離地回去?親家公該背後罵我們欺負人了。
“你只好好歇息。若是不想在屋裡,就在院子裡走走散心。若那些人責問,你只說來尋我,我替你兜著!”
王氏的設想簡直貼心貼肺,令餘綰驚喜莫名,忙堆了笑臉謝了,推說只怕還真有人會去查問自己的行蹤,便回了院子。
誰知韓樞見換了馬姨娘,格外不悅,還真令人到處去找餘綰。待找到了,當著馬姨娘的面兒埋怨餘綰,馬姨娘自然是得以歡喜。
那兩個嬤嬤心中冷笑,立即便惶恐地跪下,將國公夫人的話一一都說了,又哭著叩頭:“奴婢們若是照顧不周,三郎君說出來,奴婢們都改。可若是違了國公夫人的話,大年下,真累病了三少娘子,國公夫人可要發買了奴婢們全家呢!”
被兩個下人用這種話堵到嗓子眼裡,韓樞只覺得又羞又氣,登時大發雷霆。
還是餘綰不管不顧,撲上去抱住韓樞,急聲道:“三郎!小心腿!動不得!若是骨頭再移了位,可是一輩子都……”
再也治不好了!
餘綰把最後半句話噎住沒說,自己則咬著嘴唇擠出了淚水。看得韓樞五內感沸,和小妻子抱頭痛哭。
哭完了,又喝了水,再被餘綰服侍著更衣,再躺好,折騰得餘綰額角見汗。
韓樞心疼地拉著她的手,啞聲道:“是我光顧著自己疼,就忘了你也累。都怪我。”
“三郎說的是什麼話!您是我的丈夫,我的天。這個時候我不伺候你,卻去喊苦喊累,我還是個人麼?”餘綰嗔著他,自己回了袖子便擦了汗,又渾不在乎地拿著他換下來的髒衣服要親手去洗。
馬姨娘滿心茫然地站在一邊,見她往外走,下意識地讓路,卻被韓樞冷冷地問道:“姨娘難道還跟我講究男女分別,連件子衣裳都不肯給我洗了?還嫌髒,要躲開?”
“我,我,我沒有……”馬姨娘早已被這一套招式晃得眼花繚亂,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辯解。
那兩個老嬤嬤含笑看著她:“姨娘還不快接了三少娘子手裡的衣裳?難道真讓咱們家尊貴的少娘子、有數的主子,大冬天的親手去用涼水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