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位階論,自己須得向她行禮。
“參見皇兄,皇兄萬安。”
“參見母后,母后萬安。”
“參見皇嫂,皇嫂萬安。”
“這便是太子麼?太子安好。我是你姑姑,我的封號是靜宜。”
南忱姿勢優雅地對著眾人一一行禮,舉止端莊、聲音寧和,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矜持貴重的味道。
是的,她在裝假。
殿裡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在裝假。但是大家都寧願她一直裝下去,裝一輩子,千萬別恢復真實。
然而,並沒有答南忱的話。
殿中陷入尷尬。
南忱若無其事地自己直起了身子,遙遙看向那個沉靜站立的女子:沈沉。
“見過靜宜長公主。”
青諍急忙出聲,並真心地深深屈膝,行禮下去。
就當這一拜,是謝了她若干年前救皇后娘娘性命的那一回吧!
南忱沒有移開目光。
沈沉遙遙地看著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那是自己的軀殼,那是自己擁有過十八年的身體、面容、甚至姿態。
現在,卻全都屬於了另一個人。
而且,極有可能,是壞人,還是仇人。
她看向自己的樣子,自然是十足的敵意,幾乎已經在大殿之中閃起了絲絲火花。
可是,她究竟是為了什麼,才對自己有敵意的?
到底是因為自己“搶了”她的母親、兄長、掌聲喝彩,還是因為,她也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明白?
甚至,是否她比自己還要清楚明白,事情背後的真相是什麼,如今這個世界今後的走向是什麼?
畢竟,前世,那個十八年肆意生活,由幽州雪原而京城皇宮的人,是她。
自己,不過是個幽閉於孤島上十八年的,亂世妖星而已。
沈沉輕輕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微微揚起嘴角,露出笑容:“參見靜宜長公主。”
抱拳,欠身,站直,雙手負後,昂然而立。
玄色長袍上的金鳳,在清寧殿的忽閃的燭火下,流光溢彩,便像是活過來了一般。
沈太后淡淡地分別看了她二人一眼,別開了臉,露出微笑,慈愛地看向南猛。
“父皇,不是這個人。”南猛從母親潘皇后的懷裡探出頭來,脆生生說道:“推我下水的那個,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