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心底微顫,站在門外仰起頭來看向塔頂,半晌方輕聲道:“哪天再來時,該求一求寧王叔,讓我上頂層看看。”
可是滿心緊張的牡丹郡主哪裡顧得上這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先含笑跟樓門處正守著炭盆打盹的老者問好,又笑道:“您老怎麼也沒在樓上取暖?下了雪,一樓這邊又潮又冷,您的腿腳受得了麼?”
老者滿面堆笑:“多謝郡主體恤。二樓是珍貴字畫,我哪兒敢去那兒取暖。果然火星子迸上了,我閤家的命都賠不起一幅畫。”
牡丹郡主笑了起來,點頭:“倒也有理。”說著,看了阿筍一眼。
阿筍會意,上前去悄悄拉了那老者,陪笑央告:“好阿伯,郡主們才吃了好些酒水,走得遠了,這左近又沒有淨房……阿伯同我去借個淨桶來可使得?”
老者一愣,下意識地轉頭去看牡丹郡主,卻只見她紅著臉轉開了頭,忙笑著連連點頭:“使得使得!”
又跟牡丹郡主告了罪,同阿筍快步走了。
樓裡沒了旁人。
牡丹郡主拉了又新坐在炭盆邊輕聲閒談,衝著沈沉使了個眼色。沈沉脫下大紅的斗篷,露出來裡頭一身利落的玄色繡金鳳圓領袍,衝著牡丹郡主點了一點頭。
地牢門藏在一樓巨大的彌勒佛像後頭。
沈沉站在蓮花座邊,抬頭看向佛像寬闊巨大的後背,輕輕地伸手摸了過去,一條縫隙,極為明顯。
門沒鎖?!
沈沉心頭一驚,忙探頭看向牡丹郡主,悄聲道:“下頭有人!”
牡丹郡主肩頭一顫,想一想,輕聲道:“我父王早就定了今天去老皇叔那裡聽戲,他不在府。”
那這下頭就是司馬淮陽了?
沈沉微眯雙眼。心道:正好。
伸手輕輕推開門,邁步進去。
樓梯盤旋,一片漆黑。只有下方隱約的水聲,還有極為微弱的燈光。
憑著一雙夜視眼,沈沉腳步輕悄,快步往下,待數到九十九時,終於到了底。
這個地牢與韓府的地牢不同,更深、也更大。裡頭竟有大小四五間牢房。點著昏暗的油燈。
現在,只有最裡面一間牢房裡傳來兩個人對話的聲音,其他地方,一片死寂。
沈沉悄悄掩身過去,果然見其他房間都空著。
而最裡間的談話聲,對她來說,已是清晰如同耳聞。
猶豫片刻,沈沉先站住了腳,仔細傾聽。
“司馬先生,你來回來去地問,不煩麼?你不煩我都煩了。我說過了,你擔心的事,沒有發生。你想聽到的話,我也都照著說了。
“至於接下來的那些問題,你請寧王殿下來,我會告訴他。但是你,我不相信你!”
白永彬的聲音打著顫,還夾雜著一兩聲痛呼。
這是,司馬淮陽在給他動刑?
沈沉小心地再靠近些。
“別動。再疼也得上藥,不然,你這腿可就真廢了。”
這是一個陌生中年人的聲音,和藹可親,卻又讓人毛骨悚然。
這就是司馬淮陽?
沈沉好奇地看向地牢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