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怎麼說呢?”朱蠻也有些傻眼。
“他來來回回,就這麼幾間鋪子,幾兩銀子,還花銷了大半出去,成天吃吃喝喝的,沒陪好了客人,倒把自己伺候得舒舒服服。
“可賢侄你就不一樣了。我聽說,西市大半的店鋪,可已經在朱家名下了?”
錢大省笑眯眯的。
朱蠻頓時不高興了:“世伯怎的這樣敷衍我?南北兩市,加起來錢家佔了多少?您別欺負我看不見您家的另一本賬。這些事,我和鍾郎互相是不瞞的。”
“這孩子!”錢大省眉開眼笑,“你知道,我可不知道啊!大約剛才掌櫃們看見你在,就沒敢告訴我。
“不過,我們家這個阿幻哪,跟現在的尋常年輕人,想頭還真不大一樣。
“錢家世代只是經商,從沒有人想要走仕途。他偏就不肯,說出大天來也逼著我答應一定得讓他那外甥好生讀書。
“照著咱們做生意的規矩,賤賣貴買,如此而已。他不這麼想,他琢磨的是怎麼找到最好的夥計掌櫃。至於賣什麼東西,他張嘴就是不知道。”
錢大省說著,搖著頭嘆著氣笑,一邊站起身來,伸手請朱蠻,自己則三步一般,往外走去。
朱蠻也只好跟著。
“他的心思我雖猜不透,卻知道他在這些事情上,從來都不會敝帚自珍。賢侄有來問我的,還不如直接去問他。”
錢大省呵呵笑著,一手負後,一手捻鬚,擰著胖胖的腰,慢慢往後園踱過去。
朱蠻看了看他的側臉,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輕聲道:“可也是呢。他的身份,可真是跟咱們大家夥兒,都不大一樣呢!”
“呃?此話怎講?”錢大省一臉真誠的茫然。
“世伯可聽他說起過,幼時曾經為我所救?那之後其實我悄悄打聽過,卻絲毫沒有他究竟是誰的訊息。他就像是個憑空出現的人一般……”
朱蠻笑容淡淡,眼神深深。
可錢大省看都不看他,無限惆悵地嘆了口氣:“就是他被狼群嚇得再也想不起以前的事,如今我才沒機會幫著他尋找他的父母家人。”
自己又笑一笑,順勢拐了手肘輕輕撞一撞朱蠻,“不過話說回來,他若記起家人,哪裡還肯留在錢家幫我?
“所以啊,他的身世雲者,這世上最不在乎的人,就是我。”
說到這裡,錢大省才轉過臉來,正兒八經地衝著朱蠻擠了擠眼。
老狐狸!
朱蠻腹中暗罵。
“世伯今次來京城,是隻過個年,還是就不打算走了?我看這座宅子被鍾郎修葺得十分舒適,連我來了,也常常捨不得走呢!”
“唉!慣了到處跑的人,若說在一個地方能呆住的話,也是葉落歸根,迴歸州老家去。能過完年,開春雪化了,我就走。”錢大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