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見蓮王?”錢大省奇怪地看著他。
鍾幻一攤手:“因為您來了,這些人既然跟我好,必定都會上門拜見。別說蓮王,只怕牡丹郡主和我師妹都會一起來。您怎麼可能不見?”
錢大省的眉頭皺了起來:“那我能不能都不見?或者,我自己去朱蠻家裡見見他,其他人我真的沒興趣。”
“您對朱蠻有興趣?”鍾幻大奇,探究地看著錢大省,“前幾天查到他的身份,極有可能是西齊元后孃家的子侄輩。咱們家在西齊一向都繞著那家子走,怎麼您不想見蓮王,反而想見他呢?”
“就是因為不確定,所以才要去看看。”錢大省垂下了眼簾,“不是說,他當年曾經救過你的命?那我總要去探查一下,他是否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山中偶遇,他怎麼會知道……”鍾幻忽然住了口,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錢大省站了起來,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別急,我去見他,肯定能套出他的話來。”
鍾幻默然片刻,搖了搖頭:“那一段事情,我始終記不起來。他現在能確認的,便是我早就忘了自己的身世。若是舅舅前去試探,那就等於白白地告訴了他,我的身份究竟是什麼,而且,我是知道這個身份的。”
“這……”錢大省怔住,伸手捻鬚。
“他若真的是西齊元后孃家的子侄,那麼所謂的朱家,就是西齊埋在大夏的一顆定時炸彈。”
鍾幻慢慢地想,慢慢地說,“我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不會對他生疑,甚至生了疑心,也不會對他有太大的惡意。
“可若是我知道了自己究竟是誰,那他就必然要將我除之而後快!如今我和錢家、蓮王、離珠郡主綁在一起,他只要陷害我們其中的任何一人,譬如扣上個結黨、謀逆的罪名,然後再借著求娶牡丹郡主的機會,暗地裡倒向寧王——”
鍾幻抬起頭來,眼神冰冷,“甚至代表西齊跟韓震取得共識,那麼,大夏會瞬間陷入戰火,生靈塗炭。”
錢大省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狠狠地皺著眉,雙手緊緊抓著扶手,指節發白。
“不能讓他察覺我已經知悉了自己的身世,否則,以他介入我們這個小圈子之深,他只要一個反手,就能讓我們大家都萬劫不復。”
鍾幻緊緊地盯著錢大省:“雖然蓮王那群人,狠狠心都能捨棄。但我是絕對不會拋下我師妹一走了之的。
“我做一切事,前提都是我師妹能夠平安喜樂。
“舅舅往後做事,可一定要牢牢記住這一點。”
錢大省過了許久,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鍾幻鬆了肩膀,看向窗外,有些愣神,過了一時,方道:“我這根子裡,其實已經是個大夫了。讓我不顧萬民的性命,那我寧可,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