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說明,大家都覺得,不該縱容蓮王等人,就該讓他們知道什麼叫規矩分寸,什麼叫敬畏之心!
“秦耳,茶。”永熹帝低頭翻看御案上的奏章,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毛果兒笑嘻嘻地冒了出來:“小人師父去了上陽苑。才走不久,怕是要一陣子才回得來。”
看看是他,永熹帝只覺得自己似乎更加放鬆了一些,懶懶地靠著御座,笑道:“剛才朝上的情形,看見了?”
“看見了!陛下真是英明神武!那麼多臣子,老的少的,看著您的眼神兒一模一樣的敬佩。小奴瞧著,真是滿心歡喜。”毛果兒樂得嘴都合不上了。
永熹帝呵呵地笑,呸了他一聲:“關你屁事!看你樂得!”
又笑道:“洛陽縣昨天處置得也好,倒是很合朕的心意。看來還是得你師父出馬。六王弟那口齒,不成啊!”
毛果兒聽著更加眉飛色舞,悄聲笑道:“那能一樣嗎?息王爺根本就不知道內情,又沒得了陛下的旨意,拿不準事情該怎麼辦才合聖心。
“我師父一字一句,奉的就是陛下的金口玉言,那洛陽縣要再辦走了樣兒,怕也白在這天子腳下做了六七年縣令了!”
說完,又笑:“要說那洛陽縣,也算得上是個聰明人了,就是腰軟得不行!昨兒我遠遠看見,他一看見我師父,就差要雙膝跪地磕仨響頭了!顯見得先前被陛下神威,嚇得他心裡直髮慌呢!”
永熹帝笑得暢快,搖頭道:“他是牧守一方的父母官,便是品級再低,也沒有個給你師父行大禮的。你師父也沒說說他?”
“這有什麼可說的?又不是我師父逼著他拜的。我遠遠瞧著,我師父站得挺直溜的。大約是替陛下傳話的緣故?”
毛果兒撇了撇嘴,雙手捧了茶盤,給永熹帝奉茶:“哦,昨兒送賞的小七就在外頭呢,我看他一直都在旁邊站著等的。陛下要是想問詳情,我叫他進來?”
永熹帝垂眸看著茶碗,過了一時,才喝了一口茶,嗯了一聲。
毛果兒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轉身出去叫人,腳步輕快,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問完了話,永熹帝原本就冷淡的神情,更增了寒意。
毛果兒見狀,忙斥退小內侍,陪笑著上前:“陛下若是乏了,不如出去走走?奏章等飯後再看也是一樣的?”
“去賞花。”永熹帝低著頭,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
可是半天,也沒聽見毛果兒回話,皺了眉抬頭去看,卻見了毛果兒一臉躊躇。
“嗯!?”
“回陛下……上回之後,小奴師父再三戒飭,不許小奴單獨陪著陛下去賞花……要不然,您等他回來?”毛果兒囁嚅著,說完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噗通一下跪倒,趴在地上,身子微顫。
“毛果兒,朕上回說,讓你找人照看你師父,你找了沒有?”永熹帝的聲音森寒,令人心顫。
“找了,找了!”毛果兒頓一頓,忙又抬了頭,硬擠出一絲笑來,悄聲道:“陛下,還有七天就是冬至了。宮裡朝外,需得您點頭的事情,太多了。
“賞花……總得有閒心、有閒時,慢慢賞玩,才算得上有意趣。若是現在去,終歸匆忙……”
若是因此被人發覺了行蹤蹊蹺,倒不是找樂子的意思了。
永熹帝淡淡地看著毛果兒小心翼翼的笑臉,半晌,終於緩緩頷首:“嗯。起駕,去清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