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毛果兒則一開始一臉茫然,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臉色刷地一下煞白,接著卻又像是想通了一般,再看向永熹帝的目光,又驚又喜、又敬又畏,一時竟變得無比崇拜一般,越發恭敬地弓腰下去。
這一番變化,自然都落在永熹帝眼裡。
永熹帝心頭一陣得意,矜持地笑著,筷子尖點一點自己的碗:“嗯?毛果兒,佈菜啊!那邊的三道朕還都沒嘗過呢!”
“是!陛下!”毛果兒果然臉上紅紅的,伺候起來更加殷勤賣力,還滿面小心地解釋著菜餚的由來:
“……這道羊羹是從梨花殿學來的方子。郡主聽說是要進上的,還特意讓加了兩個溫補的調料。又叮囑讓陛下不可多吃了,三調羹以上須得要勸阻。”
永熹帝呵呵輕笑:“她這病剛好,出了趟門,就惹那麼大的禍,還有臉指點朕的飲食?”
“說到離珠郡主,這進出宮禁也有些太隨便了。剛才老奴從外頭回來,正碰上她,才剛從外頭回來。”
秦耳正愁不知如何跟永熹帝說明剛才的小意外,忙趁機說了。
永熹帝嗯了一聲,挑眉看向秦耳:“她今次又是出去作甚?”
“這,這老奴哪兒知道啊?”秦耳苦笑著一攤手,“老奴若跟她寒暄搭話,問了她的去處,她萬一隨口反問老奴一聲,老奴怕一時編不出合適的謊話來……何況也急著回來跟陛下稟報……”
“哦,師父那時出去辦差,所以不知道。梨花殿的人曾經過來報備過,眼看著年節了,郡主要往東寧關送些東西,所以出去永泰坊吩咐一聲。”
毛果兒截口道。
永熹帝看著他,失笑道:“罷了,朕又不會因為這麼點子事兒責罰你師父,你看你急的。”
毛果兒紅了臉低下頭去。
永熹帝果然喜歡吃那道羊羹,又要了兩調羹,香甜吃盡,方道:“這離珠倒是懂規矩。她給她生父兄嫂送的東西,興許都是朕和太后賞的,但卻不動用宮中的人,而是讓餘家的人去送。這樣既表了她自己的孝心,又沒有公器私用,有分寸。”
秦耳默然。
毛果兒張了張嘴,笑著想湊趣,卻又發覺秦耳沒吭聲,忍不住轉頭看了他師父一眼,便又斂了笑容,閉上嘴,專心地轉了筷子,給永熹帝夾了一塊燒鵝過來。
“膩。”永熹帝只看了一眼,便皺眉拒絕,然後放了筷子,皺著眉斜睨秦耳:“你怎麼回事?不就是離珠撞見過一回仙霞宮大宮女死狀麼?她又沒去探查死因,你一直對她這麼耿耿於懷做什麼?”
毛果兒的手臂一僵,緊接著便有些微微發抖地彎下腰去。
秦耳定定地看了毛果兒一眼,直到永熹帝也注意到毛果兒的異樣,方才緩緩道:“太后退養後,梨花殿幾乎閉門,與左右相及宮外權貴們都斷了來往。
“可自從這位離珠郡主進宮陪伴,便時常出宮。交通起內外來,實在是方便至極。陛下沒發現麼?最近一段時間,梨花殿訪客眾多,熱鬧得很呢!
“老奴是陛下的人,自然對這樣的事情,忌憚得很。對這位所謂的大夏福星、救國公主,也就有些,格外看不慣。
“陛下若是覺得老奴小肚雞腸,老奴承認,老奴就是小肚雞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