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敏毅這樣一坦白後,李亞東對他的感觀頓時好轉不少。
說到底就是一個破敗小縣城裡的縣長窮慌了神兒,又恰逢一個巨大的機遇擺在眼前,僅僅計算著不想錯過,這時還有人不停地在耳邊吹風,於是耳根子一軟,就走了一招昏棋。
誠然封建迷信確實不可取,但中國人供奉鬼神、孝敬先祖,難道只是因為迷信嗎?
還有一種東西叫作“信仰”。
國外信耶和華的可一點不比中國信觀音菩薩的少。
信仰這種東西還是非常神奇的,它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卻有著無可度量的神力,一個成功的人心中必定有一個信仰,或大或小,沒有信仰的人,大概是沒有靈魂的。
軍人信仰國家,才能浴血沙場、將生死置之度外;商人信仰財富,才能愈挫愈勇、不知疲倦的終日奔波;政客信仰權利,才能恬不知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既然這樣,大山裡的農民註定沒有這樣高遠的信仰,還不准許他們信仰一下手把手將他們撫養長大、教會他們怎樣做人的祖先嗎?
而一個人的信仰,你怎敢去挑戰,因為那是能為之豁出性命的東西!
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講,鄒敏毅此舉都是一招徹徹底底的昏棋。
而此時的他,腦袋逐漸清明後,大概也意識到了。
“所以你覺得,大龍村那邊的事情該怎麼辦?”李亞東淡淡詢問。
對方既然已經洞悉他的目的,他也就不再隱藏,這就是他不惜蹲了三天號子,想要得到的東西。
“這個……李先生,此事有點難辦啊。”鄒敏毅尷尬地笑了笑,道:“合同已經跟謝興洋簽了,租地稅金也到位了,再想將那片地轉手給您……”
“慢著!”李亞東眉頭一挑道:“誰說我要那塊地了?”
不矯情的講,大龍村旁邊的那片大漠他確實想要——商人逐利,沒人能視金錢如糞土,那是一根筋的文人墨客做的事情。
但是,誰如果以為他在這裡蹲了三天號子是為那塊地,那就太小瞧他李亞東了。
他想賺錢,何須用這種辦法?
陝北這片沃土之下全是油,他有錢、有人、有技術,哪裡不能挖?
商人縱然逐利,也應該講點原則!
如果用這種手段得到那塊地,不提別人怎麼想,首先李亞東自己,就感覺自己噁心至極。
“啊?”鄒敏毅瞬間懵逼,詫異道:“您……不是為了要那塊地?”
“呵呵……”李亞東冷笑,“我如果想要那塊地,絕對不會讓你來給,說句不好聽的,我會自己去搶!而我之所以待在這裡不出去的原因,很簡單,法大於情,如今白紙黑字都摁了手印,我無法去跟法律對著幹,所以才需要你們政府自行修正這份合同。”
聽他這麼一說後,鄒敏毅一臉慚愧道:“不好意思李先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這句話他說得誠心誠意,沒有半點表面文章。
是打心眼裡高看了此人一等,也終於有些明白,他為什麼能以如此年紀,便取得這樣輝煌的成就。
此子,非常人也!
想想看,他的身份多高貴,名動華夏的人物,而大龍村那邊的人呢?
一介村夫而已。
而他,卻僅僅為了幫助他們,心甘情願的坐了三……不,四天牢。
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
試問一下,這樣的事情,將身份代入之後,幾個人能做得出?
一般人有他的身份和地位後,怎麼可能來到公安局羈押房這種烏煙瘴氣之地?
更別提硬是在這裡睡了三晚。
“好聽的話就別說了,我也不愛聽,我只問你,這件事能辦到嗎?”李亞東正色道,言盡如此,算是徹底開啟窗戶說亮話。
鄒敏毅點點頭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