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再好的酒喝下去,宿醉的滋味依然不好受,頭雖然不痛,但胃部卻很不舒服,起床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灌了一大缸子涼水,就好似有炭火在灼燒的胸腔裡,突然迎來了一場冰雨,從喉嚨到胃部,說不出的舒坦。
周紅兵已經做好了早餐,番薯粥,外加刀切饅頭,清淡養胃,正適合宿醉之人,饅頭吃了小半個,兩碗番薯粥下肚後,李亞東瞬間滿血復活。
今天上午原本沒課,但李亞東還是要去一趟燕園,因為林鶴鳴在京城無法久呆,得趕緊找到趙無衣,拿來她丈夫的病歷資料。
她已經迴歸了工作崗位,所以無需再去家中拜訪。
推著那輛差不多要散架的二八大槓走出院子,那對活寶兄弟又出現在門外,經過昨天的事情之後,膽子變大了一些,齊刷刷喊了聲“東哥”。
昨天看到林鶴鳴帶著兩名保鏢,感覺挺霸氣,當時李亞東就在想啊,自己要不要也弄兩個保鏢,於是就想到了這對活寶兄弟,似乎都有點武術功底,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就以昨天那個側空翻的難度來看,只怕不比林鶴鳴重金聘請的保鏢差。
倒不是為了擺闊,他現在好歹也是身家百萬的富豪,難免會被一些歹人惦記上,譬如他這四合院裡,就存放著大量現金,誰能保證不會被樑上君子惦記上?
再說了,他以後肯定會時常出遠門,而這個年代的社會治安確實不好,有兩名練家子陪同,自然安全不少。要知道過不了兩個月,他可就有一趟海藍之行。
而且這對活寶兄弟的執著勁,也確實打動了他,給個機會似乎也理所應當,實在不行再打發走就是。
這樣一想著,於是說道:“你們兩個……要真沒什麼事情幹,我院子裡有個小荷塘,裡面淤泥很多,去幫我清理一下,完了後買點魚苗扔進去,錢問小兵拿。”
李亞東是很喜歡吃魚的,有這麼好的資源不利用起來,簡直就是浪費,以後想吃魚直接從裡面釣,想想都帶勁,休閒吃肉兩不誤。
“東哥,沒問題,你放心好了,一定給你辦妥!”倆人大喜,嘴皮子利索的那位趕緊回話。
李亞東笑著點頭後,就騎著二八大槓離開了。
“看到沒,聽我的沒錯吧,守在這裡就對了,咱倆可都有本事在,不信東哥不用我們。”
“但你不是說……東哥能給安排個好差事嗎,這挖魚塘……”
“你懂個屁呀,這是東哥對咱倆的考驗,他們這些大人物做事,向來都是一套一套的,如果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你還想幹啥?”
“那……”
“別那那那了,趕緊的,蹲門外喝了一個多月的西北風,終於能進宅子了,太爽了!”
“額……”
趙無衣丈夫的事情,在燕園裡,只有學校方面的一些領導知之甚詳,李亞東是個例外,其他的學生,包括大部分老師們,都對此一無所知,鮮有幾人,瞭解一二。
她也不過只是一個剛滿三十歲的女人,卻表現出來了不符合這個年齡段的堅強,每日照常上課備課,遇到熟人也會笑著打招呼,讓人根本無法察覺到,她家裡發生瞭如此大的變故。
或許,只會在自己的辦公室、在某個無人注意的角落裡,偷偷的抹著眼淚,暗自舔著傷吧。
另一半身患絕症,這樣的打擊,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都是致命的。微笑,只是源於心底脆弱的偽裝。
辦公室裡,趙無衣正坐在老舊的大臺桌前埋頭備課,繁重的工作能使她心裡得到片刻的寧靜,所以自從重回學校後,她比以往更加努力的工作,試圖以此來麻痺自己。
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失去了丈夫的依靠,工作就是她唯一的心靈寄託,一旦停下,她怕自己會崩潰。
她全神貫注,思緒完全沉浸在桌案上的課件中,以至於李亞東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察覺。
“趙老師……”
聽到聲音,趙無衣下意識的抬頭,然後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李亞東,上午不是沒課嗎,你怎麼捨得來學校?”
這樣的一副狀態,確實無法讓人察覺到異樣,但她內心的煎熬,李亞東最清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