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亞東其實挺好奇母親的思維為什麼有了如此大的轉變,要知道這可比他記憶裡的印象提前了好多年,上輩子直到九十年代初的時候,母親才漸漸變得開明起來,同意他從學校裡辭職,到大城市去闖蕩。
第二天一早,他跟在他娘屁股後面旁敲側擊的老半天,可惜始終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也只好悻悻然的作罷。
“咦?小東,你不去鎮上?”
李冬梅看到弟弟穿著兩根筋和大褲衩在門口瞎晃悠,顯得有些詫異,這可不像是要出門的打扮。
“不去。”李亞東搖了搖頭。
雖然這次是他娘叫他去的,等於有了免死金牌,但眼下大哥正在氣頭上,他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再生事端,還是乖乖待在家裡的好。
“你去吧,娘都答應了,你這……”
李冬梅原本還想勸說一下,可李亞東已經遁走了,跑到張本旺家邀上悶悶不樂的張細毛,再次為村裡的通電工程添磚加瓦去了。
日上三竿,胡秀英好容易將屋前屋後給拾掇了一遍,然後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捶著酸脹的腿肚子,看到女兒正用皂角在洗頭,隨口問道:“你弟啥時候走的?”
“走哪去?”李冬梅趴在搪瓷盆前垂著個頭,披頭撒發的,晚上叫人看見了能直接嚇死。
“鎮上啊。”
“他沒去鎮上。”
“啥玩意兒?”胡秀英頓時腿也不酸了,站起身問道:“那他人呢?”
“豎電線杆子去了。”
“這個死孩子!”胡秀英氣得牙癢癢。
好了,她是心疼兒子受苦受累,可那小兔崽子自己卻半點不知道愛惜。
午飯的時候,李亞東汗流浹背的回來了,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比起昨天好不到哪裡去。整個就一泥腿子,哪有半點大學生的樣子?
“等下去跟村長打聲招呼,就說你在鎮上還有別的事情幹,以後不準再去了。”胡秀英的語氣雖然不重,但話裡卻透著股不容拒絕的意味。
李亞東湊過來嬉皮笑臉的說道:“娘,這可是集體勞動,都是為了村裡能早點通上電,連主席他老人家都說過,集體勞動最光榮,要有農業學大寨的精神嘛,這點小苦小累算不得什麼。”
“那也不行!說了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你要真不想去鎮上,就在家裡給我好好待著,村長那邊我去說!”胡秀英板著臉道。
她倒還真想去找方駝子說道說道,她兒子好歹是個大學生,那以後畢業了不比他這個村長官大?咋能真當勞動力去使呢?
李亞東最終還是繳械投降了,他頂多在他娘面前耍點小性子,真要對著幹,借他一百個膽子都不敢。
吃完午飯,他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衣裳,只好去鎮上了,真要呆在家裡方駝子找上門來他可沒那臉,人家昨天還當著全村人的面把他當成勞動模範誇了老半天。就交給他娘去應付得了。
李亞東前腳剛走不久,後腳張細毛就來了,扛著一柄大斧頭在門外喊道:“亞東哥,出工了!”
胡秀英在屋裡聽到動靜後,趕緊走了出來,笑著回話道:“細毛啊,那個……你亞東哥去不了,他在鎮上還有別的活幹,到鎮上去了。”
“哦。”張細毛撇了撇嘴,感覺有些不太得勁,“嬸兒,那沒事,明早我再過來邀。”
“別別!不用過來邀他了。”
“咋了?”張細毛眼皮直跳。
“那啥……細毛啊,你亞東哥鎮上那活要幹挺久的,村裡通電的活估計就幫不上忙了。”
“我……”張細毛一瞬間飆髒話的心思都有了。
你說這叫什麼事?好了,把他給硬拉過去,然後自己人跑了!
他頓時感覺身子骨一軟,連肩頭上的斧子都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