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頤繼續搖頭。
洛昭想生氣來著,可一看到隱頤的臉語氣就不自覺地放軟了:“兒子就跟你一個德性,倔得不行,我看他才不會想通呢。老天對我兒子也太無情了吧,成為一方神明就要一無所有嘛……我可不想看著他孤獨終老。”
隱頤揉揉妻子的額髮,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
樊曉曇看見這對心大的父母,決定自己上去勸一勸:“長絕,別這樣了,你再這樣幻蕪也會難過的……”
本以為長絕不會回應,沒想到他卻開口了:“你們不用擔心,我很好,我只是想在這裡等她。”
他摸著木牌笑了一下:“她第一眼要是看不見我,一定會失望的。”
“你真的覺得她會回來嗎?”
長絕點點頭,他的目光從木牌上離開,看著樊曉曇說道:“她說過她先走,在前面等我……可我都已經到了,她怎麼還不來呢?說好的她等我,可偏偏又要我等她,她還真是不讓人放心啊……”
長絕一邊說,明澈的眼睛一邊湧出眼淚,一滴滴打在木牌上,發出輕淺的聲響。
這麼久以來,長絕一直沒有流眼淚,受傷流血的時候沒有,哪怕是幻蕪散靈的那一刻他都沒有哭過,可此時他卻哭了。
樊曉曇鼻子一酸,眼眶也跟著紅了,她強笑了一下:“她啊,她那麼笨,又嬌氣。。吃不得一點苦,走兩步就說累……”眼淚忍不住滾落,樊曉曇抬手按住眼睛:“她這樣的人,走一會兒就要歇息,肯定比你慢啊,指不定現在還在哪裡睡大覺呢……再等等吧,要知道,她也在很努力地朝你走來啊……”
一直沒說話的霖淇燠都紅了眼眶,忍不住轉過頭吸了吸鼻子。
“啪嗒”一聲,有什麼的東西敲在自己的頭上。霖淇燠本來就難受,此時更是鬱悶,他抬頭一看,一隻白毛紅嘴的鳥兒正在自己的頭頂盤旋。
“是你啊……”霖淇燠認出來了,這好似是那隻從死靈之境跟著他回來的珍珠鳥啊,怎麼也在這裡?
他揉揉腦袋,一臉不滿:“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拿東西扔我……什麼東西呢?”
霖淇燠低頭看去,一顆圓圓的珍珠似的小珠子從他的腦袋上彈出,再滾到地上,骨碌碌的就滾到了長絕身邊。
兩隻修長的手指撿起珠子,放到眼前細看,長絕皺起眉頭,似乎在想什麼。
霖淇燠一拍腦袋:“這不是師姑的幼清珠嘛,不對,這顆珠子怎麼在這裡?”
“我想起來了!”洛昭突然說道:“那天大戰後我就覺得身上不舒服,後來滾出一顆珠子,就是這顆,這珠子有什麼特別嗎?”
霖淇燠一下激動起來:“這是雲夢洲的那顆幼清珠!幻蕪說過,既明要用這顆珠子為戰神補全殘魂,想必是既明放入畫帛中的。戰神大人魂魄完整,這顆珠子也沒起到作用,所以才會出現在大人身上!”
“等等!”樊曉曇一把抹去臉上的淚珠,直勾勾地盯著長絕手上的珠子,幼清珠上覆著淡淡的藍光,像一條條藍色絲線遊曳其中,把長絕素白的指尖都映出點點藍光。
“你說這顆珠子可以吸收殘魂,又一直在戰神身上,幻蕪散靈的時候除了長絕,離得最近的不就是戰神大人嗎?”樊曉曇壓抑著面上的喜色,怕自己料錯了,一個勁的問霖淇燠,話卻說得磕磕絆絆的:“你說,會不會,幻蕪能有殘魂被幼清珠吸去了……”
她的問題還沒問完,長絕的身影便消失不見了。
樊曉曇看著飛遠的紅影:“他又要幹嘛去啊?”
霖淇燠拍怕她的腦袋:“他啊,定是心急火燎的回荼夢谷幻妖草田裡種媳婦,啊不,種花去了唄!”
樊曉曇還是有些猶豫:“這下,應該是真的了吧?”
霖淇燠點點頭:“應當是了,上次幻蕪幫長絕擋劫,他就嘆過一句——‘這下他們兩個無論生劫還是死劫,都註定要在一起渡了。’現在我算是明白了,長絕的生死劫也是幻蕪的生死劫,長絕因愛獲得了新生,幻蕪不也正是以死渡過了此劫嗎?”
“那咱們還不快走!”樊曉曇一把拉過霖淇燠:“我一定要好好看看幻蕪是怎麼從地裡長出來的,哈哈哈哈……”
洛昭和隱頤看著小輩們一個個離開,白色的珍珠鳥發出清脆的一啼,也跟著飛上天空。
天邊的雲層被染成淡淡的紫色和粉色,一縷縷陽光從雲層中溢位。
“你看,總算還是有希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