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鈴!我知道你在意的就是鏡子,偷盜鏡子的人是我,我隨你處置!你放我的朋友離開,我馬上就把鏡子放回去!”
“離開?就憑你們幾個人,還能撐多久?這裡多的就是怨靈,你們一個也跑不掉!”垂鈴整個人都迸發出強烈的殺氣,那些怨靈受她影響,怨氣更甚。
“這些怨靈不是你的兵卒!你不在意他們是否魂飛魄散,可你不會不在意琅玕鏡!你要是不放人,我就把鏡子扔給既明,我倒要看看你的動作能不能比他快!”幻蕪毫不妥協,“即便最後你拿回鏡子,只怕這感靈塔也保不住了!”
垂鈴惡狠狠地瞪著幻蕪,一雙眼幾乎浸出血來。
幻蕪的心被那雙眼瞪得一凜,可面上始終保持鎮定,談判的時候最忌露怯。
“幻蕪,你未免也太小瞧人了,幾個怨靈而已,如何奈何得了鳳凰真血?”既明微揚起頭,整個人恢復了一派的優雅從容,似乎之前的惱怒只是一時疏忽,任何事情都還能掌握在他的手中。
他果然知道了長絕的真身。幻蕪忽然感到一種真實的恐懼,好像命門被一個來自地獄道的惡鬼拿在手中把玩,他此刻尚有興趣,並不會要你的命,可一旦自己的生命連被他把玩的資格都失去了,那自己必死無疑。
他故意沒有說出長絕的名字,即是給幻蕪一條後路,也是在跟她談條件。
倘若幻蕪不配合,既明可以隨時說出長絕的身份,鳳凰本身就是一個會讓世人瘋狂的寶物,即便他逃過了屍鬼鎮上的怨靈,只要既明將這件事散播出去,長絕也無法躲過那些牛鬼蛇神不顧性命的貪念。
既明的意思是在告訴幻蕪,把鏡子給他,長絕不會因為這些怨靈失去性命,但他得不到鏡子,長絕即便安然離開此地,最終也難逃鎮外的困局。
生與死都被他掌控,生與死都在她的一念之間。
不需要所有事都掌控在他的手中,他只需要掌控一個人的生死就足以把握所有的關鍵。
幻蕪緊抿著嘴唇,她覺得隻身站在一座即將沉默的孤島上,留下是死,可沒有這座島她也會死。
她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覺得所有人都目光都看著她,或驚或怒,或疑或懼,被所有人凝望的感覺,讓她生出莫名的恐懼感,她突然很想就這樣消失在所有人面前,她就比不再抉擇,不必再忍受那些塵世慾念的侵擾。
“把鏡子給我,我可以幫他們一把。”既明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代表著他的妥協。
幻蕪沒有看他,她的目光在那些怨靈中逡巡,她迫切的需要一些力量,一些肯定,而這些支撐她的力量,只能在一個人的眼中得到——她在尋找長絕的目光。
“好!我答應你放他們走!你把鏡子放回去!”垂鈴也做出了決定,這個決定讓她十分不甘,可這點不甘比起失去琅玕鏡帶來了後果顯然不是那麼重要。
垂鈴和既明的妥協都滑過耳畔,幻蕪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迴響——阿絕呢?他在哪裡?
“阿蕪,我在這裡。”她似乎聽到了一道聲音從天邊傳來,幻蕪跟隨這這道聲音,看到了略顯狼狽的長絕。
長絕似乎有些累,他胸腔的起伏饒是隔得那麼遠的幻蕪都能瞧見,他的面目有些模糊,可他看著她的目光始終堅定而明亮。
幻蕪此刻很想反駁幻靈說她內心堅定的那一番言論,幻靈之所以覺得她內心堅定,是因為他從未見過長絕啊。
那雙亮如星子的眼睛似乎在對她說:“阿蕪,別怕,我在。”
這句話他說過很多回了,他不是會說話那種人,所以只能這樣簡單的表達他的決心,他的——柔情蜜意。
無論怎樣,我都會在你身邊。
這本來就是最完美的情話了。
幻蕪突然就笑了。
前一刻的彷徨不定就這樣灰飛煙滅,因為她知道,無論她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始終有一個人會支援她。
這是她所有勇氣的源泉。
“微塵。”幻蕪側過頭,對著空無一物的塔室說道:“我做出決定了,你幫我一把吧。”
“琅玕鏡是去是留都有它的命運,正如你我的命運。在這天地之間,我們都是蜉蝣而已,她想讓你留下,你想離開,既然無人退步,這困局便交給所謂的天道吧。”
“不知你此刻還相不相信所謂的因果輪迴,各有天命?也許你早就不相信了。而我不在乎,你們迫切的想逃離的,對我而言,卻是求之不得的羈絆。我現在只想跟自己所愛之人站在一起,一起去與天地抗衡,即便失敗了,也能一起去迎接命運賦予的逆流。”
“我什麼都不怕了。所以微塵,你將我和鏡子一起丟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