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蕪咬著唇,覺得現在的狀況還不如從屍堆裡爬出來,或者乾脆被抓回祭司殿了算了,至少長絕他們還能知道自己在哪裡。
想到這裡,也不知長絕如何了。天邊已經暈開橙黃色,要天亮了啊。
長絕卻是在日落時才悠悠轉醒,如果昨夜未逃,那此時大概正是幻蕪和長絕將被陸離“處置”的時刻。
心口有些微微的痛感,身上倒是很爽利,脈平氣穩,想必是水性靈力已經徹底融合了。
“阿蕪?”他揉揉眼,讓視線恢復清明,可喚出的名字卻沒有得到半分回應。
不對勁。四周清晰起來,這裡並不是密室,而是山壁間的一處窄縫。
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裡出了何事?
“阿蕪!”他大喊了起來,抬腳走出壁縫。
“醒了?”一個身影從窄縫口探進來,正是樊曉曇。
“阿蕪呢?”長絕面上沒有一絲驚異,似乎來人是一個完全無關緊要的人,只有眼中的焦急之色透露著他的心緒波動。
“你都不問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嗎?”樊曉曇一向都非常討厭被人無視。
長絕半句話也不說,竟然直接抬腳略過自己,作勢就要走。
“喂!我問你話呢!”樊曉曇疾步走上前,擋在他的身前:“你難道不應該對我在這裡表示驚奇嗎?或者生氣罵我之前騙了你們?”
“讓開。”沒有任何溫度的聲音,只有眼珠子微微朝她的方向移了一點。
“我偏不讓!”樊曉曇話沒說完,眼前就有一團火焰向自己打來,她下意識地側身退了兩步,就見自己原本身在的那個位置已經燃起了火焰。
“你,你竟然攻擊我?”她的聲音帶著幾分不可置信你的顫抖,連尾音都尖利了。
長絕直接走過她的身邊,邊走邊說:“你若是不告訴我阿蕪在何處,就不要擋著我的路,不然下次我就不敢保證你有沒有後退的時間了。”
樊曉曇周身泛起寒意,這感覺和昨夜見幻蕪那模樣很相似,她往前走了兩步,然後沒有再上前。
“這才是真正的你吧?”樊曉曇突然開口說道。
“平日裡溫和有禮的那副模樣,只是在幻蕪面前裝樣子呢吧,真正的你應該就是這樣冷酷狠厲的,對不對?”
樊曉曇原本以為他並不會回應,卻沒想到長絕竟然站住了,然後轉過頭看著她:“真正的樣子?呵,你說得不錯,在無關緊要的人面前,我確實就這副樣子。”
“無關緊要……哈哈哈,我對你是無關緊要,不過你呢?在你心心念唸的幻蕪心裡,你又有多重要?!”許是真的被刺激到了,她也很想刺激刺激這個淡漠如斯的男子。
“你不是想知道她去哪兒了嗎?我告訴你,昨夜白羽來救你們,可是你遲遲不醒,成了他倆的拖累,所以她扔下你,跟白羽逃了,就這樣。”樊曉曇說完,帶著滿足的笑意等待著長絕的回應。
可他並未停下腳步,甚至連停頓也無,他走到入口那處縫隙邊,側頭問道:“往那邊走了?”
“你聽到我這般說,竟然不憤怒?就算你不相信,也不質問我一句?”樊曉曇沒等到她期待中的憤怒無措之態,反而激起了她的憤怒。
長絕的頭多側了一點,肩膀也側過來,面上帶著一些應付無理取鬧的孩子似的無奈又不解之色:“你說的都不是實情,我為何要憤怒?而且,明知你在騙我,我又何必繼續浪費時間,再等來另一堆虛言?”
“你就那麼相信她?”樊曉曇心裡不知是何種滋味,嫉妒?惆悵?還是苦澀?她也無法表達清楚了。
“有時候我連自己都未必相信,可我相信她。”長絕這話說得很輕柔,眼神裡也不自覺地染上了一層暖意,就像幻蕪此刻就在他眼前似的。
“可她自己親口說過,她不喜歡你。”樊曉曇心裡好似空空的,卻又很重,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撞了一下,撞走了她心裡原本擁有的一些期待,卻又填進了一些她不曾擁有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