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嶽知他是安慰自己,對他感激地一笑。可是這堆疊成災的問題,豈是一兩句話就能消融的。
凌嶽是主,自然是要領著眾人回到住處的,幻蕪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凌嶽,你的字寫得不錯啊。”
“我的字?”凌嶽有些疑惑,幻蕪什麼時候看到自己的字的?
“對啊,我在你家阿姊的臥房裡看到的,掛著你的字的,水靈說是你送給漪涵公主的生辰禮。”
“生辰禮?”凌嶽似乎沒有想起來,“我不太記得了,每回阿姊生辰,我都會送她禮物的,送得太多記不清了。”
幻蕪點點頭,感嘆道:“你們姐弟感情真好啊。”
凌嶽:“嗯。”他抿了抿唇,看著遠處似乎有些怔愣。
凌嶽一直把幾人送到房門口,才對著幻蕪說:”天色不早了,今日就不打擾阿蕪姑娘了,只是不知明日……”
“後日吧,阿蕪休息不好,會影響發揮。”一直未說話的長絕突然插了句嘴。
哦喲喲,小老虎發威了?霖淇燠剛要轉身回房,埋進屋的一隻腳就退了回來。
凌嶽看長絕神色冷淡,幻蕪也面色不好,只得再三抱歉,吩咐了從人好生招待之後,就離開了,背影有幾分頹唐。
“要這麼兇麼?人家不過是……心急嘛。”霖淇燠抱著手,沒好戲看真無聊啊。
“咱們這波配合不錯嘛。”幻蕪見人走遠了,面上疲憊一掃。
長絕看著她,眼波濯濯如春柳:“你是真的需要休息。”我不是為了配合而配合的,我只是不想看見你眉間一絲的疲累。
幻蕪無奈道:“可是我覺得,這裡的人真的很怪,姐弟不像姐弟,父子不像父子。”
“父子不像父子我看得出來,但凌嶽跟他阿姊不是關係挺好嘛?”霖淇燠問道。
“剛開始我也覺得很好,但自從進了那個素遊閣,我就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幻蕪皺了皺眉,“一個當阿姊的,房間裡關於弟弟的氣息太多了,我是說佈置喜好之類的,凌嶽看樣子也沒進去過,那她佈置得再投人所好,除了自己還能給誰看呢?”
“還有,剛剛我問凌嶽的那幅字畫,是真的被漪涵掛在房裡,但水靈沒說這是生辰禮,只說是凌嶽親筆所贈,所以漪涵珍之重之。可反觀凌嶽的表現,他既沒有糾正我的錯誤,看樣子還沒什麼映像,也許是不記得了,但給我的感覺,他對他的阿姊,似乎沒有他所表現出的那麼上心。”
“是這樣嗎?”霖淇燠撓撓頭,感覺好複雜啊。
“就是這樣啊,你們沒看出來嗎?”幻蕪瞪眼,對沒有共鳴表示你不滿。
長絕揉揉幻蕪的頭頂:“我雖然沒有你感受到的那麼多,但我也覺得,凌嶽有些不妥。按理說,當你在進入素遊閣為公主診視的時候,作為弟弟,表現得應該是對家姊的擔憂,甚至應該帶著些許緊張的。可凌嶽似乎完全沒有想到他的阿姊,反而……一直再問一些無聊的問題。”長絕一點也不想說,他一直在問關於你的問題。
“對哦,這麼說起來的話,好像確實是這樣。”霖淇燠也在場的,此刻聽長絕這麼一說才覺得不妥“沒想到那種時候你還挺細心的嘛!”
幻蕪:“是你太粗心了!”
長絕面上笑得一派安然,對於雖然沒什麼危險但始終是情敵的存在,當然要格外關注。
“還有,漪涵的病因,就是因為我什麼也沒探出來,所以我覺得特別奇怪。”
長絕:“怎麼說?”
幻蕪面色肅然:“你想,一個人無論是睡著了還是昏迷的,即便不做夢,但這裡始終是活動的,”幻蕪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裡面的活動是不會因為自己的意志而停止的,就像你自己覺得沒有做夢,那隻不過是你沒有記住而已。人即使陷入不可自控的昏迷,但腦袋裡還是會有些許亮光的。”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也只有自己恐怕才能體會到那所謂的“光亮”是什麼樣的。有些人哪怕病入膏肓,快要去世了,但她也能看到那些人腦袋裡的色彩,那是他們生命存在的象徵。
“哪怕有一絲絲的活動,我都是感覺得到的,可是……在漪涵那裡,我什麼都看不到,就像是一片平靜無波的黑暗。按理說,這是不可能的,那種感覺就像……就像這個人根本沒有靈魂。”
對!就是這種感覺!沒有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