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箬看著她臉上的笑容,爽朗疏落,卻是陌生而熟悉。
還是她們相熟之初的樣子,比之她離開之時,要明快了許多。
裴錦箬在心底默了一息,聽著季舒雅似是抱怨,卻還是放緩了動作,由著她身邊,那個穿一身藏藍色衣衫的男子小心地將她從甲板上扶了下來,眼裡,柔軟的情緒,絲絲縷縷流瀉而出。
看來,這一年來,她過得不錯。
“姐姐!姐夫!”季舒玄上前一步,與兩人見禮。
季舒雅將他扶起來,幾人寒暄了兩句,季舒雅見他這模樣,暗自點了點頭,雙眼抬起,越過他肩頭,看見了他身後,立在傘下的裴錦箬。
季舒雅先是一愣,繼而,雙眼一亮,便是快步迎上前道,“錦箬,你來接我?”語調又驚又喜。
“舒雅姐姐!”裴錦箬展顏而笑,眉眼間,顯而易見的歡喜。
馬車踢踢踏踏,緩緩停了下來。
車簾被掀起,裴錦箬從簾後探出頭來,望向並行的馬車。車窗內,季舒雅的笑臉隱隱探出,“錦箬,多謝你來接我,改日得了空,我請你喝酒,你可一定得來。”
“舒雅姐姐一路舟車勞頓,正該好好歇歇,我們往後……來日方長。”裴錦箬馨馨然笑道。
季舒雅亦是點頭,車簾垂下,兩輛馬車,分道而行。
季舒雅望著高坐馬頭,在街頭駐足,轉頭望著遠去的裴家馬車發怔的季舒玄,皺緊眉,嘆息了一聲。
裴家的馬車內,裴錦箬卻是有些疲憊地依著車廂,閉上了眼。
“姑娘?”綠枝有些不安地輕喚道。莫不是……從季公子那兒探到的訊息不太好麼?
裴錦箬抬起頭,見綠枝一臉的擔憂,不由勾起唇角笑道,“沒事。至少……燕崇尚且平安。”
裴錦桓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出入過御書房,西北的戰局他半點兒不知。她能問的人,哪怕是蕭靈犀都已問過了,她沒了法子,這才將腦筋動到了季舒玄頭上。
本來,她也做好了什麼都問不出來的準備,卻沒有想到,季舒玄卻這麼爽快……不等她問,便已經告訴了她,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雖然沒有多少,但知道燕崇平安,她這顆惶惶的心,也總算可以稍稍安定了下來。
這一日,盧月齡破天荒的來了博文館。
見了她,裴錦箬和徐蓁蓁都有些詫異,“你怎麼來了?”據她們所知,最近,盧月齡常被召進宮中,應該很忙才是。
盧月齡淺淺一笑,“心裡有些發悶,想找你們說說話,就來了。”
徐蓁蓁和裴錦箬不由得對望一眼,都是斂了笑意,蹙起眉心。
正好是午休時,三人心照不宣到了她們從前便愛聚在一處講體己話的柳林深處。
盧月齡的表情淺淡,眉宇間,卻好似籠著愁緒,“方才,壽安宮的掌事姑姑又來傳了太后娘娘的口諭,召我明日進宮。”
外邊兒都在傳,說盧月齡得了太后青眼,從太后壽宴之後,便常被召進宮中陪伴,這可是從未有人得過的殊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