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世子登時有些飄飄然起來。
夜深時,正房內伺候的都識相地退了開來,燕崇將裴錦箬早前跟他討要的東西給了她。
“這便是葉準這些時日的舉動,已經儘可能詳盡了。”厚厚一摞的紙箋,將葉準每日裡何時起身,何時就寢,幾時用膳,幾時如廁都記得清楚明瞭。
燕崇往日裡從不看這些,只聽屬下的稟報,不重要,或是沒有異常的,他根本沒有時間去聽,或是看。
從前,他要求的是這類重點人物的情報,定要越仔細越好,可如今,這些東西落到了裴錦箬手裡,他只覺得太詳盡了些。
他每日何時做什麼,她可沒有關注得那般仔細過,憑什麼要這般關注葉準?
輕咳了兩聲,燕世子有些不高興了,“你專程讓我將這些給你找來,是想要做什麼?”
裴錦箬正在仔細檢視那些紙箋,葉準的生活很規律,太規律了,根本看不出半分的異常。
她的眉心便是擰了起來,“我也不知道,只是,心裡有些不安,總想著看能不能查出什麼蛛絲馬跡。”
“葉準這人的生活太無趣了,除了吃喝拉撒,便就是公文公務,再沒有其他了。真不知道,他這樣的日子,有何趣味可言,哪怕是說他行屍走肉也不為過。”燕崇聳聳肩道。
“每十日去一趟季家在城外的小湯山別院?這是最近才多出來的行程?”裴錦箬皺眉道。
燕崇望著她,欲言又止片刻,這才道,“季舒雅的女兒就養在那別院之中,是以,他每十日,便會去看看。”
“舒雅姐姐的女兒?怎麼會養在別院裡?”裴錦箬驚道。
“你別激動。”燕崇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略一沉吟,這才道,“我沒敢告訴你,就是怕你心急。聽說,這孩子命硬,才會還沒出生時,剋死了父親,剛出生,便剋死了母親,季舒玄家裡……到底有些疙瘩,是以,這才將那孩子挪到了小湯山的別院養著。不過,你放心,我聽說,乳母和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細選的,季家也不缺錢,季舒玄和葉準時不時都會去瞧瞧,孩子應該不會受委屈的。”
“放心?應該?”裴錦箬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你說,季舒玄家裡,是誰?尹氏嗎?”
可是,之前看著尹氏這人,還算得進退有度,看上去,也不是個斤斤計較的,怎麼這孩子才沒了母親幾日,她便變了嘴臉?
燕崇默了默,“這些具體的因由,我便不清楚了。不過,季舒玄娶尹氏,到底算得高攀,他們家裡時時緊著尹氏也是有的。”
“尹氏的意思是將孩子送走,季舒玄就聽之任之,什麼話都沒有了?葉準也同意?”裴錦箬控制不住的怒,季舒雅才走了幾日,他們居然就這樣薄待她的女兒?既是如此,他們當初費盡心機,將孩子留下,又是為了什麼?
孩子留在鳳京城,與跟著李家回淮陽去,有什麼區別?
“你別激動,小心動了胎氣。”燕崇見她臉色都變了,嚇得連忙起身扶住她,在她耳邊迭聲道。
裴錦箬用力深呼吸著,總算是慢慢平復了胸口攢動的怒火,憤怒過後,湧上心間更多的,卻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