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箬卻恍若沒有聽見,仍然捧著她手裡的書,看得專注。
袁嬤嬤急得不行,這姑娘,怎麼就這麼倔呢?她可不信她不難受。這前些時日,還好得蜜裡調油似的,這轉眼便成了這樣。還有啊……這世子爺也是,往日裡看著,對夫人多好啊,寵著護著的,這關鍵時候,怎麼問也不問一句,便這樣了?
這是已經私底下便定了罪了?
袁嬤嬤自然知道,這樣的事情,三人成虎,哪怕是外面的人不敢指名道姓,可暗地裡,只怕指指點點的不在少數。世子爺是個男人,自然覺得面子掛不住,何況,他自來也是被捧著長大的,肯定咽不下這口氣。
可說到底,這件事,她家姑娘也是冤枉不是?只是再冤枉,姑娘若是一直犟著不低頭、不解釋,那只有越來越僵的。
袁嬤嬤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著紅藕歡天喜地地來報說,“夫人,世子爺往這兒來了。”
裴錦箬目下閃了兩閃,袁嬤嬤卻已是歡喜起來,“是嗎?快!快些去備些世子爺喜歡的酒菜。”
想了想,又是不放心地回頭對裴錦箬交代道,“姑娘,可真不能犟著了,有什麼話兒,記得好好說啊!總歸是夫妻,還得過半輩子的。”
袁嬤嬤還有千言萬語想要勸,奈何,已是聽著腳步聲進了院子,便是連忙迎了出去。
裴錦箬亦是聽見那熟悉的靴子響,停在上房門口片刻,便是轉而,往這處來了,想必,是底下人跟他報說,她在這兒吧?
須臾間,那跫音已是到了門外,沒有半分的猶豫,便是徑自進了門來。
倒是符合他的性子,決定了,便不會再猶豫。
她的書房,他不是頭回來,只這一刻,卻是相顧,剎那無言。
“我一直想問你……”燕崇終於開了口,“我們成親前,季嵐庭可是給你送了添妝?是什麼?”
“夫人。”知念堂中,申嬤嬤快步而進,臉上掛著藏也藏不住的笑。
林氏正跪坐在佛龕前閉目數著念珠,沒有半分的停頓,也好似全然不在意申嬤嬤的話般。
申嬤嬤臉上的笑容反而更明顯了些,湊上前,低聲道,“那邊終於是鬧起來了。今日,世子爺回了上房,倒是與世子夫人關起門來說了會兒話,可才沒兩句,就直接摔門而出了,臉色難看得很,還直接大聲讓人將他平日用慣了的器具收拾了,直接送去了書房。”
早前幾日,雖然也是歇在書房,可是,卻也沒有收拾東西啊!
這時,林氏終於唸完了一段經,睜開眼來,申嬤嬤立刻會意地上前,將她從蒲團上摻起。
“這是個男人,便都受不了這樣的事兒。何況是咱們家世子爺。從小就是個無法無天的性子,他如何能忍下這口氣?只是有些可惜了,與世子夫人鬧了一場,怎麼卻沒去直接尋了那姦夫的晦氣?”林氏嘴裡說著可惜,面上沒露多少端倪,可眼裡,卻盡是鬆快的笑意。
“世子爺如今到底是沉穩了些,那人如今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官兒了,還常在御前走動,總不能真由著性子打殺了吧?”
“他若真動了手,那我便還省心了。”林氏嘆道,扶著申嬤嬤,從佛堂出來。
“如今這結果,也不算壞,何況,咱們不還有後招呢麼?”申嬤嬤頓了頓,才又道。
林氏卻是搖了搖頭,“暫且還不到時候,再等上兩日吧!”而後,又嘆道,“都說這至親至疏夫妻,往日裡,好得油潑不進,很多事,總得撕裂了個口子,才能施展得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