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崇張嘴,正要說什麼,永和帝卻是抬了抬手,阻止了他開口,轉而從御案之上取了一封奏摺遞了過去,“你先看看這個。”
燕崇狐疑地挑起眉來,遲疑了片刻,這才將那奏摺接了過來。
奏摺之上,字型清雅端正,是一手中規中矩的館閣體,卻又帶著幾許別樣的風流,正是出自葉準之手。
讓燕崇詫異的,卻是那奏疏上的內容,居然是有關整頓吏治,以及肅清朝野的一系列舉措,包括瞭如何舉賢,如何考核,如何升遷貶謫,居然都是有章可循,條理清晰。
燕崇看罷,心裡亦是不由驚疑,這些當中的一些,從前,永和帝也曾經對他提及過,但都沒有這封奏疏上來得周全。
燕崇合上奏疏,眼中驚色已是沉澱,面色端凝,卻已沒了方才略帶了些燥鬱的不解。
永和帝見狀,便是笑道,“如今你可明白了?這樣的人才,朕為何不用?朕早些年,便想著能讓寧老學士出山,為朝廷效力,奈何,寧老學士骨子裡倔強,加上確實上了年紀,朕也不好強求。可寧老學士這兩名弟子,倒不只是承襲了他的風骨,在朕看來,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尤其是這葉準。有他輔佐,朕定可得償多年夙願。”
永和帝一直便有整頓吏治,肅清朝野的雄心壯志,這葉準正好投其所好,也難怪永和帝對他這般信重了。
燕崇皺了皺眉,略一沉吟後,終究是沒再多說什麼,將那封奏疏重新放回了御案之上,轉而岔開了話題,說起了他今日來的目的。
永和帝聽罷,卻是有些好奇,“你小子這是要公然因私廢公?還要跟朕告假?”
“從我們成親到現在,我一直都忙得抽不開身,她從未對我提過什麼要求,這還是頭一回,我能不應嗎?再說了,我也不會耽誤公務的,若實在不行,你扣我俸祿便是。”
燕崇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永和帝卻是聽得額角抽了兩抽,誰還稀罕你那點兒俸祿啊?
燕崇見永和帝半天不應聲,有些急了,“我又不像皇舅舅你,三宮六院,佳麗三千的,我就這麼一個媳婦兒,自然得好生對她,寵著、護著……我還想跟她相守白頭呢。”
永和帝嘆了一聲,“好吧!隨你隨你,朕說一句,你便有十句等著,朕還能攔得住你?想告幾天假?去哪兒,遠的地方可不行的,你暫且走不了太久。”
永和帝隨口問道。
“她說,要去瓊山看海棠。”燕崇聽永和帝鬆了口,心情一好,神色便也和緩了。
永和帝卻是微微一頓,面上神色平靜如常,看不出什麼,眼底,卻是極快地掠過一抹幽光。
沉默片刻後,他才輕聲笑道,“瓊山好啊!過些時日的瓊山,確實值得一遊。”
抬起頭,卻見燕崇正望著他,目光有些奇怪。
永和帝皺了皺眉,燕崇卻已經笑著道,“去瓊山,是皇后娘娘給她出的主意。”說罷,見永和帝難得地打了個愣怔,也並沒什麼意外,連忙拱手謝了個恩,便腳底抹油溜了。
永和帝卻是怔在原處良久,直到魏儼進來,他才醒過神來,卻是扔了手中的狼毫,站起身來,“擺駕鳳藻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