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皇后步出殿門,略有些急促的腳步一緩,神色間,似是掠過了一抹怔忪。
小江端著托盤過來時,恰恰見得她好似站在殿門前發呆一般,目下閃了閃,便是恭聲喚道,“皇后娘娘!”
鄭皇后被喊得醒過神來,轉頭,便望見了小江手裡捧著的藥碗,藥湯中映出她怔忪的雙眸,她目下閃了閃,轉頭往殿門的方向望了望道,“陛下在裡面,快些進去奉藥吧!莫要涼了藥性!”
“是。”小江應了一聲,便是端著托盤,弓著腰進了殿去。
鄭皇后又站在殿門外片刻,才輕吁了一口氣,轉過身。
今日,她委實有些太感情用事了,眼下的情形,太容易勾起她心中的隱痛,不期然,便是爆發了出來,全然忘記了,他現在是高高在上的陛下,而自己,已是他的皇后。
先君臣,後夫妻,早已不是可以貼心貼肺的時候。
端凝了神色,她邁開腳步,誰知,就在這時,殿內卻又是響起了碎瓷聲,緊接著,便是小江驚惶的喊叫,“陛下!陛下您怎麼了?陛下!”
鄭皇后腳步一剎,驀地驚轉過身,眼底似有驚惶,拎起裙角,便是跑向了身後,全然顧及不得儀態……
靖安侯府中,靖安侯短短時日,好似便蒼老了十歲不止,這會兒,更是揉著額角,很有兩分無奈地望向跪在面前的袁嬤嬤,一雙眼,卻還是精銳,“你是世子夫人的陪嫁,在池月居也是能說得上話的,這個時候,正該約束好池月居的人,照看好晟哥兒,才算得為主分憂,沒有辜負你家夫人的信任。”
“你非但沒有如此,居然還拿晟哥兒做要挾,非要見本侯。”說到這兒,靖安侯眼神已是沉冷,不怒自威。
靖安侯畢竟是戰場上廝殺過來的,身上自帶一股凌厲的殺氣,只是,平日裡,都算得刻意收斂了,一旦露出些許,便能讓人不寒而慄。
袁嬤嬤面上白了白,但到底是死咬著牙,撐了下來,深吸一口氣道,“老奴也不想拿晟哥兒作伐,可老奴實在是沒有法子,若非如此,老奴怕是見不著侯爺。”
靖安侯挑了挑眉,倒是個硬骨頭,“那你見著了本侯,有什麼話要說?”
“老奴自然是為了我家夫人。”袁嬤嬤悄悄挺直了背脊。
靖安侯自然知道,他濃眉一掀道,“西北戰事起了,世子夫人放心不下世子,所以去了萬佛寺禮佛,那日,你們不是也瞧過信了嗎?只是,為了你家夫人的安全,這才對外宣稱說她是病了,你們只需看好門戶,照看好晟哥兒,等她回來便是。”
靖安侯的說辭很是順溜,就好像演練過無數回了一般。
可惜,袁嬤嬤卻並不怎麼買賬,“侯爺這話,用來哄旁人行,如同老奴這樣在夫人身邊貼身伺候的,卻是萬萬不行。夫人那日走時,可未曾說過要去禮佛之事,何況,還有晟哥兒呢,夫人不可能一句交代也沒有就出遠門去,還歸期不定。”
“那封信上,確實是夫人的字跡,可是這世上,多的是能模仿字跡,以假亂真的能人,一封信,實在說明不了什麼。”
袁嬤嬤這番話後,靖安侯眼底的寒芒卻是閃了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