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箬搖了搖頭,“無礙。”抬起頭,見綠枝一雙眼,卻是忍不住嘆息,“又連累了你。”
說不清,這都是第幾回了。
綠枝搖了搖頭,淚珠紛落,但她很快咬緊了牙關,抬手一抹眼睛,忍了淚,將裴錦箬扶著靠在她身上,“夫人莫要這般說,奴婢的命都是夫人的,說什麼連累不連累,只是,奴婢無用,護不得您。”
護?想到倒在血泊中的丁洋,裴錦箬心口苦澀難當,緊緊抓了綠枝的手道,“你在我身邊,好好的,那便足夠了,我不需要你來護,可聽明白了?”她緊盯著綠枝的眼,指甲都嵌進了綠枝的手背之中。
主僕倆四目相對,綠枝終究是紅著眼逼退了眼裡的淚,點了點頭。
默了片刻,綠枝忍不住關切道,“夫人,您……”瞥了瞥她的小腹,“沒事兒吧?”
夫人有孕,那麻藥也不知會不會對身子,或是肚子裡的小主子有害。
裴錦箬自然知道她的意思,目光一黯,抬手,輕輕撫在了腹間,搖了搖頭,“沒事兒。”她又何嘗忍心?
只是,她卻不敢露出半點兒的端倪來,瞞住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若是被蕭綦察覺了,這個孩子說不準還能不能保住。
她也是別無他法,這個孩子,還未出生便經受了這般磨難,只但願,是個有福分的,那必然是逢凶化吉,否極泰來。
想到這兒,不由得,便想起了尚在家中的晟哥兒。
有靖安侯在,他的安危,定然是不會有問題的,袁嬤嬤和乳孃她們會照顧他。可是,他會不會找孃親?找不到,他會哭的吧?
鼻尖發酸,眼淚幾乎忍不住,裴錦箬抬起頭,將眼淚逼退了回去。
轉過眼,見綠枝望著她,一臉擔憂,欲言又止的樣子。
見她張口正要說什麼,她立刻對著她比了個禁聲的動作,而後道,“許是藥效還沒過,我還想睡會兒。”
同時,卻是拉過了綠枝的手,在她手心裡寫道,“小心隔牆有耳!”
綠枝識字,且也是個心思機敏的,立刻反應過來,一邊應道,“夫人您睡吧!奴婢在邊兒守著你。”
一邊也是拉過裴錦箬的手,寫道,“奴婢是怕,瞞不住多久。”
也不知,蕭綦究竟要帶他們去何處,她們又還有沒有逃出生天的時候。時間一長,這肚子怕是瞞不住。還有,綠枝記得,夫人懷晟哥兒時,反應極大。如今這個,倒是沒什麼反應,這才讓她們一時大意,如今才察覺,可此時沒有反應,卻不代表一直沒有反應。而且這路上顛簸,若是動了胎氣,可怎麼好?
裴錦箬心裡自然也是擔心,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沉吟片刻,她在綠枝手心,一筆一劃寫道,“能瞞多久,是多久。”
等到真的瞞不住時,再說吧!總之,她的孩子,她是定會拼死護著的。
綠枝從她動作間的遲滯看出了她心中的擔慮,便又沉默下來。
過了許久,裴錦箬才又提起精神,在綠枝手心寫道,“可知道,我們現在在何處?”
這馬車顛簸得緊,想必,她們已是出了鳳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