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鎖緊了眉,卻見著蕭綦好似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一般,驀然扭頭望了過來,而後……便是衝著她,別有深意地笑了,那笑裡,帶著些難言的惡意。
裴錦箬只覺得剎那間,渾身都起了慄,手一鬆,簾子垂落下來,遮擋住了蕭綦的身影。
裴錦箬眉間的褶皺卻幾乎能夠夾死蚊蠅,蕭綦他方才那笑……是什麼意思?
這一夜,他們還是落腳在了一家再普通不過的客棧。
他們的馬車徑自進了客棧內院,隱約聽得蕭綦的隨從對掌櫃道,“只有一間上房也沒有關係,統共便也只有爺和夫人兩位主子,其他的都是下人,只要安頓好了爺和夫人,我們住一般的房,再不濟就是大通鋪也行,只要能有處歇夜便是了。”
“只是,我家爺和夫人喜歡清靜,我們的人必然會嚴加看護,您看……”
裴錦箬被扶著下了馬車時,剛好瞧見那隨從遞了一隻錢袋過去。
掌櫃的接過,放在手裡一掂,想必沉甸甸的,很是滿意,當下,便是笑容殷切道,“客官的意思,小的明白了。這便去商量,讓二樓的客人都換房,客官放心,一準兒辦好,請爺和夫人先進房歇息片刻,一會兒就好,一會兒就好!”一邊點頭哈腰著,一邊笑呵呵地去了。
裴錦箬和綠枝自始至終被重重護衛看守著,根本近不得他人的身,而近旁一個護衛藉著披風的遮掩,還拿著一柄短匕,就抵在綠枝的腰間。
寒光森森,裴錦箬偶爾一瞥,也只覺膽寒,蕭綦倒是看透了她,知道拿綠枝的性命來要挾於她。
客棧中的上房都差不多,說是上房,也只是收拾得乾淨整齊了些,自是不能與家中相比。
綠枝推開門往裡一看,皺了皺眉,便是扭頭對護送他們的護衛道,“你們去讓送些熱水來,我家夫人要沐浴。”
話剛落,只覺面前一暗,守在門邊的兩個護衛皆是抱拳施禮,卻是蕭綦信步而來。
蕭綦抬眼,一雙眸子,便是落在了綠枝身上,陰惻惻的。
綠枝下意識地便是垂下眼去,聲氣低弱了兩分,“夫人平日裡養尊處優的,這路上,確實多有不便,可這都好幾日了,白日裡趕路,又是灰又是汗的,夫人愛潔,實在有些受不了了。”
蕭綦往門裡看了看,裴錦箬正端坐在八仙桌旁,便是點了點頭,對邊上的護衛道,“就照她們說的,去讓店家準備熱水。”
“是。”護衛當中的一個拱手應了聲,便是轉頭退了下去。
蕭綦則一個邁步,便是越過綠枝入了門內。
“夫人!”綠枝臉色一變,便是要上前去擋下,誰知,卻被身後的那個護衛伸手鉗住,“姑娘!你還是好自為之吧!若果真惹怒了殿下,就是你家夫人也保不住你。”
說著,更是當著她的面,便將房門關上了。
屋內的光線暗了下來,裴錦箬坐在桌邊,抬起眼,冷冷望著立在門邊的蕭綦,“你想做什麼?”
這幾日來,蕭綦還算得規矩,可今日,卻是堂而皇之地與她獨處一室,裴錦箬自然不可能不怕,只是,面上卻還算得沉靜。
蕭綦望著她,怕是看穿了她的強自鎮定,低低笑了兩聲,“真是讓人傷心,這幾日以來,我自問對錦箬你是體貼有加,在有限的可能裡,也算儘可能地對你好了,你自來是善體人意的,如何,對我,卻還是這般的態度?難不成,我當真惹你這般嫌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