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崇忙整了神色道,“不過,你列的這些,都有用,回頭,我撿些要緊的先帶走,其餘的,你也給我備著,待我安頓好了,過些時日,你再使人一併給我送去便是。”
裴錦箬這才展顏而笑,點頭“嗯”了一聲。
燕崇將那單子放下,騰出雙手,將她的手捧在掌心道,“綰綰,我這也不是頭一回去西北了,卻是頭一回有人這般惦記著我,為我忙前忙後,準備這個,準備那個的,這樣……真好。”
他的眼睛本就生得深邃,何況,那般深情款款地望著你,即便已經是老夫老妻了,裴錦箬還是不由得紅了雙頰,垂下眼去,避開與他的目光對上。
片刻後,才問道,“父親可是知道了?”
永和帝既然已經決定了,無論如何也要知會靖安侯一聲的。
“嗯。”燕崇應了一聲,面容的笑容卻是一瞬間淺淡了些。
裴錦箬見狀,便是不由得皺緊了眉。
“父親想要自己去。”燕崇淡淡道。
裴錦箬黯下雙眸,靖安侯是真的一片慈父之心,誰又能想到,燕崇竟不是他親生?
只是,燕崇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靖安侯畢竟年事已高,又因征戰半生,渾身的傷痛,如何還經得起西北的風刀霜劍與飛沙走石?
“他很生氣,氣我之前沒有與他商量,脾氣還是又臭又硬的,這都當祖父的人了,也不說和緩著些。”
“不過……往後,我不在他跟前,他總能少發些脾氣了。”燕崇笑著道,說不出是放鬆,還是感慨。
說來,也許真是血緣的緣故,燕岑和如今的燕峑,都是聽話的,唯獨他,天生反骨,從小沒有少惹靖安侯生氣,也沒有少挨靖安侯的揍。
可是正因為如此,父子之間的感情反倒更加的深厚。
靖安侯在燕崇心中,便一直是一座需要仰望的高山一般,哪怕他如今已足夠強,而靖安侯卻已是英雄遲暮,卻也從未改變過。
“他性子硬得很,有什麼,都喜歡自己憋在心裡扛著,如今看他與林氏也只能這般了,回頭,讓她們多抱著晟哥兒去他跟前,我不在,咱們晟哥兒還要多多仰仗祖父教導。”
靖安侯的生活方面,燕崇並不擔心,即便他不說,他也堅信裴錦箬一定會照顧好。
他不過是害怕靖安侯太過孤單罷了,哪怕他如今確實在教導著燕峑,但說到底,燕峑的性子太過綿軟了些,如今,卻已經是無法扭轉了,而且,燕峑對靖安侯很是敬畏,既敬,更畏,若非必要,只怕都不會往靖安侯跟前湊,是以,才這般安排。
裴錦箬自然是心領神會,點頭應下了,都說隔輩疼,靖安侯對燕崇倒是看不順眼便動輒打罵,對晟哥兒卻是甚好,可以說是有求必應,晟哥兒也甚是喜歡祖父。
裴錦箬便將她的隱憂說了出來,這如何教導男孩子,裴錦箬心中沒有譜,不過,太過溺愛終歸是不行的。
“這個你放心。我父親心裡有數的,他如今對晟哥兒有求必應,不過是因著晟哥兒在他跟前的時間少,他又想著有我這父親在身邊,他才這般行事。回頭,我再與他說一聲,他就算不會對晟哥兒如對我那般嚴厲,卻也不會聽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