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老張了張嘴,最終卻還是隻能無聲望著他走了出去,連問他一句,要往何處去,也問不出口。
天色漸漸暗了,望江樓的屋頂,算得鷺江邊上最高之處,坐在屋稜上,抬眼一望,便能將整個鷺江的夜景,盡收眼底。
鷺江從遠處奔騰而來,入了鳳京城,大抵便是累了,斂了狂躁,變得平靜。
鳳京城中,有許多酒樓食肆都沿江而建,哪怕是入了夜,仍是熱鬧得很。
各色彩燈懸掛,影倒映在江中,燈照影,影襯燈,伴著流水淙淙,頗有些流年似水,浮華若夢的感覺。
這個鳳京城中,他真是異常的熟悉,哪家酒樓的什麼酒好喝,哪樣菜好吃,哪家賭檔有趣兒,哪家花樓的姑娘知情識趣,他都瞭若指掌。
當然了,哪處的夜景好,他也一清二楚。
只這樣的地方,卻似乎也只適合今夜這樣的心境了吧?
燕崇單手扣住酒罈,就著這美景,仰頭,猛灌了一口。
許久未曾這般喝過酒了,那熱辣的滋味燒灼過喉嚨,一路往肺腑燙去時,他還有些不適應地咳了一聲,蹙緊了眉心。
又連著喝了好幾口,才算得慢慢習慣了。
他卻是扭頭往身後望去道,“你在那兒杵著做什麼?不過來陪我喝?”
他身後,還立著一道人影,如同影子一般,無聲而靜默的存在,是洛霖。
聽罷他的話,洛霖的冰塊兒臉卻沒有半分的波動,面無表情地道,“出府時,夫人特意交代過,讓我跟著你,不要打擾你,你若是要喝酒,便由著你喝,待你喝完,讓我把你平平安安地扛回府去便是。”
燕崇聽罷,先是愣了愣,繼而,嘴角微勾,“你倒是聽她的話。”
說完,扭頭又去看他的夜景,喝他的酒,腳下鷺江的五光十色映到他眼中,卻被一波幽暗所吞沒,但到底,他再未叫洛霖來陪他喝酒。
有一口,沒一口的,但手裡那一小罈子還是很快便見了底,他晃了晃空酒罈,抬起手,便是用力一擲,不遠處,傳來酒罈入江的“撲通”聲,他卻已是拍拍手站了起來,扭頭笑望著洛霖道,“走吧!”
洛霖愣了愣,這就要走了?目光狐疑地瞥向他腳邊那幾壇還未開封的酒。
燕崇的酒量自來極好,他今夜怕是奔著大醉一場來的,怎麼這會兒卻是突然改了主意?才喝了一罈,便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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