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祿聽見木三千的回答卻大笑了起來,聽得木三千背後一陣發毛。
“要是二弟知道你這般隱瞞騙他,估計他會氣的肺都炸了。”
“那二老爺?”
“無礙無礙,他不知道也好,省的知道了會更加為難。”
棠祿的這幾句話木三千完全摸不著頭腦,卻也只能跟在旁邊。
“老朽年長你太多,叫你一聲木小子應該不過分。”
“理當如此。”
木三千臉上陪笑,心裡卻暗自納悶,怎麼剛才還一口一個小木大人尊敬無比,這會就直接木小子了?難道是因為自己有求與人家,所以他才會如此?
也不應該啊。
“老朽在棠家七歲握錘,鑄劍整六十載,如果沒有意外,老夫至死的那天都會鑄劍不休。世人皆贊老朽鑄劍無雙,豈不知這世上,最簡單也最困難的事,無非堅持二字。”
這邊木三千還未琢磨明白為何棠祿前後心態會有如此變化,棠祿那邊已經開始跟木三千說起了他這輩子鑄劍打鐵的事。
“當今的名 器榜上,包括當年的劍神寧逍遙從藏劍山莊討要的青衣浮屠,有六柄是出自我棠家,其中有三柄乃是老朽親手鑄造。”
“青衣浮屠?”
木三千還真沒想到寧老頭的那柄早就鏽爛的名劍青衣浮屠竟然也是出自棠祿之手。
“沒錯,是青衣浮屠。”
說到這兒棠祿那張同樣枯瘦的臉上顯出幾分自豪。
“當年聽說青衣浮屠被寧逍遙從藏劍山莊強行要走,其實我心裡是高興的。一柄好劍,自然也要跟對一個與之相匹配的劍客,與其被藏劍山莊放在劍庫裡蒙塵,還不如跟著寧逍遙去江湖上攪 弄風雨,如此也不落了名 器榜第五的名頭。”
“物盡其用應當如此,刀劍兵器,兇也,安安靜靜的被人藏一輩子,恐怕這些刀劍也會不甘心。”
棠祿沒想到木三千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眼中不禁多了幾分讚許。
“知道我這輩子最得意的,是哪一柄麼?”
“難道不是名 器榜上的那幾件?”
棠祿自己都說過名 器榜上出自他之手的刀劍有三,可他現在問起這個問題,顯然答案不會這般簡單。
“老朽所鑄之劍能被世人排上名 器榜,我自然是高興的。但跟名氣的大小無關,在老朽看來每一件出自老朽之手的刀劍,都是最好的,它們每一個都是老朽傾注心血才能完成。”
“然而,這麼多年,從老朽手裡出去的刀劍沒有上千也有幾百,它們大都是一去不歸。唯有一柄戰刀,還有那柄戰刀的主人,最讓老朽惦念。”
那還是舊唐時的事情了。
有位出身遼東的年輕將軍,在跟北疆的一次次死鬥中得到了朝廷的賞識,當時的皇帝便將棠家棠祿鑄造的一柄軍刀賞賜給了這位將軍。
多年之後的一天,這為已經位極人臣兵重一方的將軍忽然來了襄陽,跟他一塊來的,還有那柄跟隨他南征北戰了多年的軍刀。
只不過那柄軍刀再次回到棠家的時候,卻是斷成了兩截。
也有人勸將軍說,這刀斷了也就斷了,再換一柄新的,換一柄更好的。
將軍只是笑著說,不換了,就這柄刀,用著順手。
沙場之上斷成兩截的軍刀,卻又給將軍帶了回來讓棠家給修復,棠祿覺得這是他一輩子的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