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慶一路講來輕聲細語依舊沒什麼情感起伏。
“仔細想想,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吧,石難那個接鍋的都沒什麼怨言。”
“嗯?”
木三千其實是覺得石家跟棠家都有些小題大做,當事人都沒覺得不妥,別人跟著瞎操什麼心。況且橫豎看都是石家丟人,一直捂著反而能儲存了石家的顏面,棠家可真沒什麼損失。於是便不自覺的嘀咕了一句,棠慶沒聽清楚,木三千呵呵擺手示意沒什麼。
“石小梅是我棠慶的女兒,我身為一個父親,沒有看護著她長大成人已經是我的失職,現在,我只想給她一份自由,一份可以決定自己做什麼的自由。”
“父親?”
是啊!連木三千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棠慶可是承認蘇小妹是自己的父親啊,用一個女兒來要挾一位父親,這才簡直是殺人誅心!
“給石小梅一份自由。”
木三千忽然理解了,理解了為什麼棠慶可以為了保護石小梅而不記得失,即便是損耗自己的生命代替大哥給自己鑄造本命劍。
“棠慶先生給我講了如此一個感人的故事,如果我同意了由你來幫我鑄造本命劍,那我在石小梅眼裡可就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壞人。”
“世上之苦,大都苦在求之不得,我早就習慣啦!”
“本命劍,就算了吧。我師從道教祖庭武當福地張銘鈞張真人十年有餘,自認勤學,天賦也不算差,能在未滿十七的年紀修到明理上境,相信足以讓天下才俊汗顏,既然我能修成明理上境,知命又為何不可?”
離開蜀地之後遇到曹霜露一行,跟破玄在太湖上鬥了個你死我活,身上早就明傷暗傷無數,得知本命劍一事木三千頓覺柳暗花明,到了襄陽後接連碰上諸多事端,頓鬱無比之下跟棠慶的一番交談反倒讓木三千覺得胸意大舒暢快無比,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一個父親失望吧。
“小木大人的修為,的確驚豔,棠某並非是在恭維,不過棠某有些不明白。”
“先生但說無妨。”
“小木大人才十七未滿並已經是實打實的明理上境,此時更應該紮實修行,一步步踩實腳下,他日知命逍遙自然是水到渠成,為何小木大人表現的如此焦急?要知道修行一途可是最忌諱急功近利的。”
“我自然知道,方才也說過了,世上之苦大都苦在求之不得,我自然是有苦衷的。”
木三千不願多說,棠慶自然也不會沒有眼色一直追問。
可若是放在平常有個如此年紀的少年跟自己說出這般話來,恐怕棠慶早就會笑掉大牙。但在木三千的身上,棠慶看不出絲毫的裝模作樣,他說了苦那便是苦,說了求之不得,便是求之不得。
一個年輕的軀殼裡面卻裝著一副滄桑苦澀的靈魂。
棠慶忽然想到。
再抬頭天色漸晚,原本勢頭已經弱下去了的初雪又濃重了起來,晚風起,白雪彌散,迷了眼睛,散了交談。
晚燈上,照亮了大半的襄陽城,隱約風雪,如夢似幻。
“先生!”
漫天風雪中一個稚氣童聲遠遠傳來。
等走近了,正是之前見過面跟在棠慶身邊的書童。
“怎麼了通藏,我不是說等忙完了就回府不用出來找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