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三千總覺得飯館是個很有意思的地方。
在飯館裡少有一個人來吃飯,大多都是三五成群,如此便不可能一張四角桌圍坐幾個人都默不作聲自顧吃自己的,餐間閒談總是伴隨著胃口的助興節目。
更有了專門收集坊間談資添油加醋之後售賣助興的行當。
由是在飯館裡你就有機會聽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就比如現在。
木三千跟養山哲還有曹霜露都不是那種講究飲食的人,不過紅衣既然現在專職做了木三千的貼身丫頭,便對自家公子的餐食格外重視起來。
特別是聽著木三千連著要了三道葷菜之後,那柳葉眉都快擰成了麻花。
“公子,飲食切記均衡。”
紅衣看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
木三千倒是一徵,然後猛地一拍額頭。
“看我,現在沒了師傅管教,都有些得意忘形控制不住自己了。”
在武當山上那會木三千便會時常偷偷拉著師侄下山去打點野味,如今下了山沒了顧忌,倒是有些那啥了。
“那就再來個燉豆腐吧。”
木三千特意看了曹霜露一眼,然後跟店夥計說道。
“把紅燒肉換成熗白菜。”
紅衣依然沒有滿意,又換掉了一道肥膩的紅燒肉。
木三千很無奈的朝養山哲聳聳肩,意思是說我這個當主子的都要被人騎到頭上來了。
養山哲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吃什麼東西他是最不在意的。
木三千也不覺尷尬,只是把準備拍打養山哲肩膀的手悄悄收了回來。
“哪兒能啊,你這可就是瞎說了,朝廷寵了棠家幾十年,怎麼會突然變了態度,京都可一直都是那位聖主當朝,你這純屬空穴來風。”
旁邊的酒桌上三個神色各異的中年男子本來一直喝酒吃飯,不知怎麼其中一人聲調忽然高了幾度,於是這句話順道就給木三千聽進了耳朵裡。
“你小聲點!誰不知道襄陽城裡棠家,小心給人聽去!”
經人提醒說話那人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迅速四下檢視一番之後才又放鬆了神色。
“棠家不是那般小氣的人,應該也不會太在意別人說幾句。”
“那你剛才緊張什麼?”
另一人看的分明,便有意出口調笑。
“好了好了,我說這話並不是空穴來風。”
靠著走道身材微胖的一人制止了另外兩人之間的言語交鋒,往桌上探起了半個身子之後才輕聲開口。
“我家兄弟在棠家做工這你倆都知道,這話正是我那個兄弟給我說的。”
“得了吧,你那兄弟是在棠家不假,但一個小小家丁又怎麼會知道這樣隱秘的事情?”
“這事兒現如今已經不算啥隱秘,朝廷的人前段時間來襄陽很多人都是親眼見到,至於讓棠家人入京,卻是我家兄弟親耳聽見,這能有假?”
那人神色肅穆一臉的信誓旦旦,另外兩人也不禁被這摸樣感染。
向來只有那些勢力極大的家族才會讓朝廷忌憚,讓族內選人在京視為人質也的確是朝廷一向的壓制手段,不過棠家——在襄陽是很有名望不假,可也夠不上能讓朝廷如此重視的地步啊?
那幾人以為輕聲談論沒人聽見,卻不知這些話一字不落都進了木三千的耳朵,木三千在旁聽得熱鬧,卻也不太明白,不明白的是為何不遠處的一桌上,一個年紀看著只有十二三的少年為何一直殺氣騰騰,簡直隨時都會暴起殺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