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這是?一大早上就吵嚷不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水面上的東西,往往體形愈大就愈發穩當,木三千他們所乘的這艘商船在江面上足以稱得上是巨無霸級別,所以睡在房間裡跟平常陸地上並無太大區別,只不過昨兒後半夜起了大風才覺得稍微顛簸。而木三千練氣多年又極為敏感,雖然睏倦卻總也睡不著,一直捱到了快天亮才又睡下,可誰知沒多會兒外面就起了一陣嘈雜,實在是比市集還要熱鬧,給擾的無法繼續入睡木三千便頂著一雙黑眼圈出來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出去房間甲板上已經圍了一圈人,寧老頭紅衣還有養山哲都不愛湊熱鬧,不過穆歸雲倒是在場,於是木三千便過去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個隨船的腳伕,一大早起來說跟他一塊出來的同伴給人害了。”
穆歸雲也是給外面的吵鬧擾醒,出來之後就瞧見五六個面板黝黑口音濃重的粗壯漢子圍著船家大聲叫嚷,然後船上的水手過來又把那五六個腳伕給堵在了一邊。但他們仍然不肯消停,一直嚷嚷著這是條黑船,還喊著說自己的同鄉給船家在夜裡謀害要讓船家給個說法。
江南道多山多水,一些偏僻道路不通的地方往往十里就會不同音。木三千從北地初到南方時,可沒因為難懂的口音而頭疼,這麼些年過來能聽的懂說會的基本上也就是武當一帶的方言。
那幾個被水手治住的腳伕聽口音像是江南西道人士,船上能聽懂的沒幾個,所以場面一時間有些雞同鴨講,他們一直在梗著脖子指著船家大聲斥責,可偏偏船家也不是全都聽的明白,只能隱隱知道了他們為什麼這般激動。
這會兒外面的騷亂已經引得搭船的乘客幾乎都出來了看熱鬧,那個曾經搭訕紅衣姓馬的年輕公子哥,也帶著兩個老奴隨從擠開了人群站在裡邊聽了半天。
“諸位!礙於言語不通,如果都在講自己的道理照此下去就算一直吵到金陵都吵不出個結果。”
馬公子聽了一會便走到了人群當中,揮手示意都安靜下來。
“這幾位大哥說跟他們同行的一人無緣無故消失不見,既然是在這條商船上不見的,自然就需要找船家負責。”
“這位公子話可不能亂說啊,咱們都是本本分分做買賣的老實人,再說了他們幾個也都是花了銀子搭船的,我怎麼會謀害他們?”
船家一聽馬公子說完頓時就急紅了臉,這出了人命的事情要是給安在了自己頭上,那還了得?
“船家稍安,本公子也沒說這人就是你害的不是。”
馬公子轉過去又安慰船家,不過明顯就是他故意給船家下了套船家才會情急之下一時失言,直接說自己不可能害人,而馬公子確乎又沒有說這人就是船家害的。
“有點意思啊。”
木三千可沒有心思攙和進去,別說幫人斷案就算是救人這種積德行善的事情都得好好考慮一番了。可這不妨礙他看熱鬧。
那幾個腳伕見有人似乎要替他們出頭情緒也就安穩了下來。
“你們那個同伴可曾留下什麼物價?比如說貼身的衣物,或者私人用品?”
馬公子眼睛一轉便有了應對的辦法。這行駛在江面上的商船可不比別處,如果真有謀劃害人的事情發生只要避開耳目直接將人丟進江裡,水深浪急,找都沒地方去找。但首先得確定,的確是有人在船上消失不見了。
“自然是有的,我那不見的老鄉名叫丁勝,我們幾個都是丁家莊的。”
“那如此,你隨我去你們房間,船家也跟著去,其餘的人分散開在船裡仔細找找,也許你那個老鄉可能是一時貪杯在什麼角落裡睡著了也說不準。”
“好,就按公子說的辦。”
那幾個腳伕都點頭同意,船家也沒有分歧。
之後當即便都動作了起來,馬公子帶著幾人去那幾個腳伕的房間,其餘人都去各處仔細尋找。
“你猜那個姓馬的,是做什麼的?”
木三千看著馬公子進了艙裡,便轉頭問穆歸雲。
“這哪兒知道啊,不過看他做事有條有理,難不成是記賬的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