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晨鐘暮鼓一片祥和,山上道士除了早晚功課各自修煉,再有就是替附近鄉民看籤解惑,寫寫書信。山上道士大都平易近人極好說話,山下鄉民誰家若有個小病小災只要去山上找人幫忙沒有過被拒絕的。
都說一來是因為武當山洞天福地,在此修道問長生的道人們性子善良,助人也是為自己積攢了功德。二來嘛就是山上的老掌教,以身作則不講排場,沒什麼架子,有這樣的活神仙在可不就是一方百姓的福氣了。
不過山上的道士沒有幾千也有幾百,還是有那麼一兩個性子冷淡不好說話的主兒。
陳常名應該算是不好說話的道士中最不好說話的一個。
跟武當掌教張銘鈞同輩的真人尚有四位,除去在太安城裡擔任國師的張福興,還有俞大海,姚簡跟孫黎珂三位師祖輩分的老人。
張銘鈞收了木三千做徒弟,那麼排算起來木三千往上還有大師兄陳常名,二師兄商榕,三師兄郭打鐵,四師兄路遊。他們四人分別是張俞姚孫四位師祖的徒弟,也就是說他們四人待到老一輩千古之後便是武當山上的支柱。
陳常名是張福興的親傳弟子,在武當山上執戒尺負責道人門徒的日常規矩戒律,一向以鐵面無私著稱,就連師祖孫黎珂也曾因為少做了一次早課就被他堵在門口三天丟大了顏面。所以山上的道士門暗地裡給他取了個陳黑臉的綽號。
武當山上四位師祖有自己獨立的院落,其他都住在廂房,陳常名卻是道人中唯一享有獨門獨院待遇的弟子,儘管他住的小院比較偏遠而且是用茅草樹枝燒烤出來的泥磚搭建而成。
高處不勝寒,說的就是越高的地方氣溫越底。
十一月份遠還未立冬,山上就能感覺到濃重的寒意,要是天氣潮溼霧氣翻騰,那就更加溼冷。好在待的時間長了大都習慣如此,安貧樂道,怎樣都是修行。
這一日天剛濛濛微亮,要做早課的道人們聽見敲鐘便起來收拾洗漱。
往日裡只會提前到早課堂等候的大師兄卻到了廂房裡。
“大師兄。”
“大師兄。”
……
陳常名平日裡就不苟言笑,做起事情來一板一眼極為較真,其他師兄弟們多少都有些畏懼,生怕一個差錯大師兄的戒尺就敲打在了自己身上。
陳常名身為大師兄修為自然不差,甚之可以說除去掌教跟四位師祖,就要數大師兄修為境界第一。可是大師兄打起人來都是極為認真的在打,從來不會礙於師兄弟臉面情分而有所敷衍。
很多新入門不熟悉這些的年輕道士十有八九會一不小心犯錯被大師兄戒尺懲戒一頓,結果就是不免好幾天下不了床。之後再見了大師兄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恨不能躲著走。
廂房裡的師兄弟們紛紛停下跟陳常名打招呼,之後連忙加快了速度,跟大師兄共處一室,那豈不是連喘氣放屁都得小心翼翼?
“師傅。”
廂房裡頭最不起眼的位置,陳常名徑直走到了這裡。
一個看起來約有十二三歲模樣身形胖乎乎的小道童穿好了寬大的道袍,正手忙攪亂的把頭髮束起來,看見陳常名走近動作更是著急,木簪子好幾次都插得歪扭七八。
陳常名走過去幫小道童束好頭髮。
小道童顯然對陳常名也很是畏懼,陳常名幫著束頭髮的時候分明看見他像是小酒桶一樣的身體忽的一僵。
“子皎你跟我出去到山門一趟,早課不用做了。”
胖乎乎的小道童名叫呂子皎,是陳常名的徒弟。陳常名這一輩裡他是第一個收了徒弟的,佔著輩分的便宜,儘管陳常名,商榕,郭打鐵還有路遊都年紀不大,但是在山上絕大多數道士見了都得禮貌的尊稱一聲師叔小師叔,輩分稍小的那就得叫師祖師叔祖。
呂子皎年紀更小,但輩分上與其他人平起平坐,甚之還要高上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