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
殷塵並沒有回答。
“這是我們倆的命運。”殷逢彷彿自言自語般低喃。
殷塵哼笑一聲:“你信命?”
“我信,但是不服。”
殷塵靜默片刻,沒有搭腔。
過了一會兒,殷塵問:“你就一點不擔心自己的處境?”
殷逢答:“求仁得仁,有什麼可擔心的。”
殷塵哼笑:“你對她倒是一心一意。”
殷逢說:“就像你對尤蕤雪一樣,20年後,甚至一輩子,我的心也不會改變。她無可取代。”
殷塵又是一陣沉默。
現在他真的確定,殷逢就是故意的。這小子向來這麼陰。不動聲色就對人下狠手,哪怕現在落到他手裡,爬都不能爬一下,也不會真的安分。
他是跟著範淑華,學過一段時間心理學的。他也很清楚,在遭受懲罰者覆滅這樣的鉅變後,自己的心理波動,情緒易於起伏,都是正常的。而殷逢再度提起尤蕤雪,再度令他的心思有些恍惚。求而不得痛苦,年少時滿心的愛恨,還有最終看著她躺在擔架上,被白布覆蓋住臉,滿身染血的模樣,依稀就在眼前。殷塵突然就感覺到喉嚨一陣發堵,那些久遠的原本都淡若無痕的感覺,原來還能夠那麼清晰痛楚就在心頭。他定了定神,吼道:“閉嘴。再說一個字,我先打斷你的腿。以後只能在我眼前爬,是不是很有意思?”
殷逢乖覺地不做聲了。
車內頓時陷入沉寂。
唯獨殷逢一雙幽沉銳利的眼,在殷塵看不到的後方,若有所思。
於是在這樣一個註定不平靜的夜裡,一輛車,兄弟倆,一個為刀俎,一個心甘情願為魚肉,各有所思,又寂靜地往前開了很久。
久得連殷逢都有一絲晃神,心生念頭:殷塵已近癲狂失控,隨時有可能玉石俱焚。今生也許,真的無法再見到尤明許了?
但這陰鬱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轉念間,他又想到自己和尤明許交換時,她那彷彿凝結了冰霜寒雪的目光,想起她眼角的那滴淚。他就知道,她一定會來的,一定會找到他。他要做的,只有相信和等待。
等待她的歸來,等待天亮,相信警察的能耐。甚至……他的唇角不自覺地勾起,等待那個女人的爆發,如同過去那樣,大顯神威大殺四方,替尤英俊,趕走一切妖魔鬼怪,把他帶回安全的地方,從此再也沒有恐懼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