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楓心頭髮酸,把又熱了一遍的飯菜,放到他面前,說:“殷老師,你得吃東西。”
殷逢就跟沒聽到似的,也不知在想什麼。
陳楓又說:“尤明許要是知道,會擔心的。”
殷逢這才看他一眼,又看了眼食物,啞聲說:“放著吧,我待會兒會吃。”
陳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或者也不需要他說什麼,他在殷逢身邊坐下,一起望著那扇兩尺見方的窗玻璃外,映著的樹枝和水面。
“事到如今,你怎麼看?”殷逢開口。
陳楓卻笑了笑,很清淡的表情:“剛才我們都商量好了,你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你是什麼,我們就是什麼。這就是我們的看法。”
殷逢沉默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說:“好。”
陳楓卻差點落下淚來,也不知是因為興奮、難受還是孤獨。
可他沒有看到,當殷逢望著窗外時,那深邃如井的眼底,分明也有淚色,一閃而過。
殷逢忽然笑了,一隻手背抵著唇角,很有平時冷酷肆意的模樣,他輕輕地問:“陳楓,三年前的那天,你真的看到了,我和蘇子懿、李明棣在一起?”
陳楓垂眸不語。
那就是預設了。
殷逢緩緩地說:“一雙眼睛所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
陳楓心頭一震,不明白他的意思。
殷逢卻不再解釋,話鋒一轉:“其實,嚴格的說,尤英俊並不是我的第二人格。他只是我現有人格的一部分。那個時候,我大腦受傷,兼之心理受創,但主要還是生理受傷的原因,令我失去神智,變得像孩子似的。醫學上有很多類似的案例。當我的腦傷恢復後,就痊癒了。他做過的事,我全都能想起來。只有等我醉酒時,神經系統受到麻痺,才會又露出那一面。如果尤英俊真的是我的第二人格,那麼他做的事,我永遠都無法主動意識到。我最多隻能在潛意識裡,看到有關第二人格的一些記憶片段。”
陳楓理解著他的話,驟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陳楓只覺得心頭駭然,難以置信卻又合情合理。
殷逢的臉卻靜靜的,彷彿已沉浸在一片清冷的水潭裡。他說:“如果那些事真的是殷逢做的,就是他。這是唯一的解釋。”
陳楓失聲道:“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殷逢閉上眼,彷彿終於感覺到困頓。他靠進椅背裡,啞著嗓子說:“去問問冠軍,有沒有辦法,繞過警察,聯絡上尤明許。”
這幾天,尤明許一直在翻來覆去想那個晚上的事。在她到病房前,到底還發生了什麼?否則殷逢那麼沉得住氣的一個人,不可能情緒失控,要掐死李明棣。
她的腦海裡總是浮現,殷逢最後望著她的模樣,絕望又痛苦。她恨不得現在就插翅飛到他身邊,看看他怎麼樣了,問問他到底為什麼?
可他卻帶著他的人,消失了。
尤明許並未就此消沉,她不可能這麼做。她又想辦法,把歷年來只要有可能與懲罰者有關的案子,都拿回家,仔細翻閱查詢,希望能找到哪怕一絲線索。
除了幹這個,白天她還出門跑步,做大強度的體力訓練。兩個負責看著她的警察,只是默默跟著,有時候還跑上來遞煙給她。
到了夜裡,她終於無事可做,坐在空蕩蕩的家裡,才感覺到無處不在的寂寞。她只好拾起平板電腦看電視劇,看到夜深困極,倒頭就睡。
殷逢失蹤第三天。
夜已經很深了,這個城市彷彿也寂靜下來,唯有黑沉沉的夜色,像是要從視窗撲進來。
尤明許把平板電腦放在床上,人靠坐著,面無表情目不轉睛地看。
突然間,螢幕黑掉了。
她一怔,心裡罵道“屋漏偏逢連夜雨”,剛要拿起平板,就見螢幕上自動閃現什麼程式,像是飛快執行著,一秒鐘後,重新黑屏。
然後,漆黑的近乎肅穆的螢幕上,慢慢浮現兩個白色的字:“阿許。”
尤明許盯著這兩個字,突然間淚盈於睫,悲從中來。
週末事情比較多,要接待臺灣出版編輯,還要參加同學婚禮,明天不更,星期一爭取能更新一點,下週努力寫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