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山分局,大會議室,燈火通明。
黑壓壓的,已經坐了很多人。
丁雄偉夾著個筆記本,滿臉寒霜,大步走向會議室,領導馬上就要到了。結果剛走到會議室門口,就看到個人站在牆邊,雙手插褲兜裡,看著遠方,那模樣,孤冷得像棵樹。
看到丁雄偉,那人和他對視了幾秒鐘,才垂下眼眸。
丁雄偉心裡嘆了口氣,又有些怒其不爭,輕咳一聲。
尤明許立刻又抬頭看著他。
師徒兩人的眉眼官司早打過無數次,丁雄偉看了眼會議室後門,尤明許會意,點了點頭,他就一臉肅然,大步走進會議室。
尤明許低頭,無聲無息從後門走進去,在角落裡找了個位置坐下。旁邊有幾個同事見了,互相看看,都轉頭當沒看到。
尤明許這才慢慢抬起頭,首先看到前排赫然坐著丁雄偉等幾位局裡領導,連段廳都來了,只見他面色不虞。他作為和殷逢關係匪淺的大師兄,來參加今天的會意,意味著什麼?
尤明許的目光再往上抬,就看到了牆上掛著的金黃燦爛的警徽,中間的藍紅二色,就像一片湖水和陽光,刺得她的眼眶,微微發疼。
會議開始了。
許夢山今天也坐在最前面,他是那晚的目擊證人和執勤人。許夢山今天看起來也像個陌生人,臉上彷彿籠罩著十斤寒冰,他幾乎是平鋪直敘,不帶任何感情地稱述了那個晚上的事
“……我上完廁所,趕回病房,遇到尤明許,和跟隨殷逢的幾個人。我看到韓磊同志,昏迷在病房門口,脖子上有麻醉槍痕跡。
我立刻闖進病房,看到陳楓倒在地上,殷逢正在掐李明棣的脖子,李明棣命懸一線……
殷逢停止動作,我遭受襲擊,中麻醉槍昏迷。醒來後,他們已經跑了。
……”
緊接著,前方牆壁的液晶屏裡,開始播放幾段影片監控錄影
陳楓和殷逢一前一後來到病房。
陳楓襲擊執勤警察,闖入病房。
殷逢進入病房。
而後換了個攝像角度,是位於病房外天花板上的一枚攝像頭拍攝的,儘管有一定距離,也只能拍到半個病房,和一些模糊的肢體衝突,但整個過程,幾乎一一印證了許夢山的話。
然後,塗鴉揹著昏迷的殷逢,一行人急匆匆從病房跑出,潛逃出去。
……
即使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再看到那一幕一幕,尤明許的心頭,還能感覺到某種乾澀鈍痛。她垂眸,壓下隱隱的淚,腦子裡浮現的,卻是殷逢流著淚,看著她的樣子。
她今天來參會,不是為了刺探什麼。
昨天發生的事,她根本就不信。
哪怕殷逢親口那麼說了……
可昨晚,在她和許夢山趕來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有誰知道?
殷逢當時那樣,是否有苦衷?
甚至有可能,神智是否不清?中了別人的暗算?
這麼一想,她的心又重新鮮活地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