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尤明許感覺到景平平時那沉靜如水的氣場,似乎有了幾分說不出的變化。他單膝蹲在屍體旁,一隻手搭著膝蓋,另一隻手夾著煙垂落,菸灰一點點掉落,他卻沒抽,手指因為寒冷還在不自覺的顫抖。
是盯了這麼久的嫌疑人,突然死亡,線索中斷,而感到受挫嗎?尤明許輕蹙眉頭。
殷逢卻又走回她身邊,彎腰,湊近她耳邊說:“你的新跟班,似乎有心事。”
尤明許掃他一眼,淡道:“他不是我的跟班,是我老大。你以前才是我的跟班。”
殷逢很難得地言語一滯,反而笑了,說:“你就這麼信他?才認識幾天。”語意有些冷。
尤明許卻覺得今天殷逢整個人都不太對,邪氣橫生,偏偏又要狗皮膏藥似地跟著他們。
她又看了眼景平的背影,即便此時他看起來有幾分頹唐,那背依然是挺直的,是尤明許熟悉的固執老刑警模樣。
她答:“有的人,你看到第一眼,就會信他。”不再管殷逢,走向景平。
殷逢眉眼沉斂,跟了上去。
尤明許走到身後時,景平已站起,側臉平淡:“支援什麼時候來?”
尤明許答:“估計還得一陣。”
他轉身:“你盯著,我去看看周圍還有什麼線索。”
尤明許一直盯著他,聞言身子一閃,攔住他的去路。景平垂著頭,眉頭緊皺,沒動。
“老景。”尤明許喊了一聲。
景平哼笑了一聲,到底慢慢抬起頭。溼還貼在額頭上,他的臉色顯得越的白。眼眶卻隱隱是紅的,眼中藏著陰霾。
尤明許心裡咯噔一下,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郭興是……”
他看著她,過了幾秒鐘,才緩緩點了一下頭。
尤明許看向旁邊已經泡得脹的屍體,如果不是他們尋來,這名警察就會永遠沉於冰冷的無人知曉的水下。所以丁雄偉和景平之前都沒說實話,他們不是在尋找毒販,而是在尋找失聯的臥底。
心頭一陣難言的震動。
她也清晰知道,失去戰友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心頭一酸,她伸手按住景平的肩膀,什麼話都不說,只是用力按著。景平卻依然只是自嘲地笑著,卻也沒有掙脫她的手。
殷逢站在兩人身後,他也已明白郭興是怎麼回事。只不過眼前的畫面,說不出的刺眼。俊男美女,一對刑警,沉默扶持,心靈相通。
殷逢其實並沒有想清楚,到底要拿尤明許怎麼辦。
但眼睜睜看著她落到別的男人手裡,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