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巷眼睛都沒睜開便急忙搖頭擺手推脫道:“千戶大人,小的膽子小,看不得死人吶!您大人有大量,別為難小的!”
此時陸衍心力交瘁,實在懶得跟他廢口舌,上前一把將朱衣巷拽了過去,朱衣巷慘叫著倒在一堆雜物中。陸衍瞪了他一眼,嚇得他將後半截慘叫聲收回了嗓子裡。
陸衍將一副裝裱精美的卷軸字畫丟在朱衣巷身上,說道:“看這幅畫氣勢筆法,都不是凡品,應當是出自某位名家之手,你可能認得出來?”
朱衣巷只看了一眼,便驚住了,誠惶誠恐的捧著這幅畫彷彿是捧著什麼人間至寶。
畫中是一簇墨蘭,潑墨手法,大氣滂沱,旁邊題了一首詩:莫訝春光不屬儂,一香已足壓千紅。總令摘向韓娘袖,不作人間腦麝風。
“千戶大人,這個人,您應該知道呀!”
陸衍奇怪道:“我怎麼會知道?”
“這落款上不是寫了麼?‘青藤道士’,這可是徐渭徐文清的真跡呀!您在哪找到的?”
“徐渭?”陸衍皺起了眉頭,徐渭這個人他是知道的,世上有真才實學的人不多,徐渭算是一個!“就是在這個埋屍大坑附近找到的”這樣一副畫作出現在兇案現場很是令人費解!
“千戶大人莫非是懷疑這徐文清跟這案子有關?我覺得應該不會吧,徐文清名氣大,很多達官顯貴不惜花費千金購買他的字畫,看這幅畫裝裱如此精美,定時誰的心愛之物,不小心丟在這裡的……”
陸衍冷笑:“不小心丟在這荒山野嶺埋屍體的大坑附近?你信?”
“我……”朱衣巷啞口,小聲嘟囔道:“我自然是也不大相信這麼巧!”
“你跟這徐渭認識?”陸衍問。
聽他這麼問,朱衣巷嚇了一跳,忙擺手說:“不認識,不認識……”
“那你就這麼極力的替他辯白?”
朱衣巷訕訕一笑,說道:“我認識徐文清,但徐文清不認識我!他名氣那麼大,我也就是單純的崇拜他罷了!”
朱衣巷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收回目光,幹別的事情去了。
朱衣巷一顆小心臟提到了嗓子眼裡,他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偶像絕不是什麼為非作歹之人,徐文清可是胡宗憲的謀士,殺掉左賢這一行人的是倭寇,那麼非要無理取鬧的說徐渭勾結倭寇,也能說得通,拔出蘿蔔帶上泥,給徐渭按上一個通倭的罪名,必定得牽連出胡宗憲不可!
這陸千戶對所有和嚴嵩相關的人都恨之入骨,他就是在查處嚴嵩黨羽的事情上屢建奇功一路升遷到這個位子的,那麼,他該不是想就透過這一幅畫,要把已經被罷黜在家的胡宗憲給送到詔獄裡去吧?
朱衣巷看著正在檢查線索的陸千戶,心裡不免替這些真心為朝廷賣命的大臣感到淒涼,為江山社稷披荊斬棘,為朝廷聖上忠肝義膽,卻總是有那些奸佞小人想要栽贓陷害!
蒼天不公,天理何在?
陸衍一回頭,見朱衣巷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似有什麼人生感悟,便問道:“你想什麼呢?”
朱衣巷忙從自己的人生感悟中抽回神來,答到:“小人再想,若殺害左大人的倭寇和劫走軍餉的是一夥的,那麼他們為什麼到豐樂縣來?還殺了辭官回鄉的左賢大人?”
“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