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一批,不說普通柴薪,僅是各種煤和炭,就有三萬斤。
寫意與何瑄一起接收著,還想去去年,家裡的柴炭是宮內賞賜,現在……作為宗室,其實也可以繼續享受類似待遇的,自家大人卻堅持自己支付這部分開支。
寫意覺得好也不好。
好的是……可以顯示自家大人的操守。
不好是……這,難免顯得與宮中有些疏遠,一家人呢,哪裡就要這麼分明?
無論如何,想想昨天看到的那兩本賬冊,寫意也無所謂了。
自家支付的起。
這邊依牆而建的一排長達88丈的兩層照房,下層很大一部分都是各種倉庫,其中的柴房很快被各種柴炭堆滿。
正忙碌著,外面傳話。
寫意的父親喬旺也跟著來了,恰好知道寫意在這邊,就想和女兒說幾句話。
這邊廊道距離內宅太近,只隔了一道牆,雖然西北角開了一道門,卻是不允許隨便什麼男人進入的,畢竟照房二層居住的也都是一些下等的丫鬟、僕婦和婆子,終究是女人,因此連門房都是僕婦在把守,通常也不會開著。
寫意聽到傳話,把事情暫時交給何瑄,來到外面。
天依舊黑著,這邊燈籠照耀下,喬旺一身黑色棉袍,帶著幞頭,本來正和一位送炭的頭目說話,見女兒出現,連忙上前,帶著探詢:“女兒,大人……可看過了賬冊沒有?”
寫意一時間沒有回答,看了看父親渾身上下的裝扮,笑起來:“爹,為何穿成這樣?”
自從靠上了自家大人,再加上自己和哥哥的緣故,以往,父親平日裡可是很體面的,就說上次見他,還穿了一件銀灰色的狼皮大氅,今天,這一身臃腫還不怎麼保暖的棉衣,看得寫意一時間都不太適應。
“爹也是聽你的,不可太張揚了,”喬旺說了句,沒有跑題,繼續盯著女兒追問:“可是……看了?”
“還沒呢,昨日常大將軍凱旋,爹是知道的,大人也要陪著,晚間還有賜宴,喝了幾杯淡酒,到家就睡著了,”寫意解釋一番,再次往父親身上拉:“爹,女兒……勸您莫要太張揚,可不是讓您凍著,今日這還起了霧,溼氣大,快快回去換了衣裳吧。”
“爹不冷,爹心裡……暖著哩,”喬旺卻是搖頭,下意識唸叨起來:“210萬兩,210萬兩啊,算了淨利,190萬兩……爹……咱家,咱家只拿一分的股紅,就快是兩萬兩了,這,這股紅……可還會給麼?”
原來父親在擔心這個啊。
當下穿成這樣……
寫意覺得自己反應過來一些,這是裝可憐呢。
寫意有些好笑,也有些無奈,甚至想要故意潑一些冷水嚇嚇自己父親,小小猶豫,到底還是如實道:“爹,大人是怎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裡就能盯上你這一分的股紅了,快回去吧,今日就有結果了。”
“俺倒也不是太擔心大人,”喬旺道:“可……這上善居……六成的股……”
喬旺開了個頭,忽然反應過來,不敢再說下去。
他還不傻。
上善居六成的股份……被自家大人白白送給了皇家。
再說那股紅的事情,自家大人是個不愛錢財的,簡直如同春秋范蠡一般,然而,皇帝陛下……誰能說得準?
要知道,這次,按照之前說好的規矩,是要給工人分一成的利潤的。
那一成……
可就是19萬兩。
若是自己,喬旺覺得,他可不一定捨得。
只是,這話……可不能當中說出來,萬一被聽了去,敢質疑皇帝陛下,那還得了?
寫意更是聽懂了父親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