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塬道:“具體哪個日子還沒定,但科舉肯定是這個月舉辦,你們古家若真是世代耕讀,可以挑一些年輕後生,趕緊送去金陵。”
古仲仁稍稍琢磨,忽然有些了悟,難掩激動道:“大人,那……古家可否從你這裡得幾份薦書?”
提前打聽過。
這次科舉,門檻似乎很低,只需要地方官開具推薦文書即可。
朱塬搖頭:“我不合適。”
古仲仁剛興起的期盼頓時冷掉。
朱塬又看了他一眼,說道:“不出意外,我可能是主考官,至少是之一,如果我來推薦,為了避嫌,你古家子弟再出色,我也不能收啊。”
古仲仁頓時又有些錯愕。
眼前這少年……那怕有著偌大名聲,但,這至多束髮的年紀,如何能當得一次科舉的主考?
不過,古仲仁很快又回過神。
未來的主考官大人讓古家派遣子弟去赴考……這暗示……不,這都是明示了啊!
想明白這些,古仲仁捧著茶杯的手都有些顫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立刻起身,再次大禮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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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塬已經擺手:“別想那麼多,和你說這些,是因為朝廷真的正處於用人之際,不只是你們古家,漳州地方的其他氏族,你也可以幫忙說說。”
古仲仁立刻點頭。
只是,怎麼可能不想那麼多?!
朱塬想了想,又道:“坦白和你說,古家的生意,不少都是因為我的提議而斷掉的,這些你們時間長了肯定會知道。不過,新朝初立,百廢待興,將來肯定還會有其他更多機會。古家底蘊在這裡,若是能忠於朝廷,盡心出力,將來一朝顯赫,也不是沒可能。”
古仲仁聽完,再沒忍住,小心把茶碗放在一邊側几上,俯身拜下:“仲仁謹聽大人教誨。”
本能地隨手落下一枚棋子,朱塬暫時也沒想太多,再次示意古仲仁起來,想了下,說道:“剛剛,你提起你家裡還做了藥材生意?”
古仲仁點頭。
朱塬道:“這方面,可以多注意一下。”
古仲仁不明白朱塬為何有此一說,還是連忙答應,並且牢牢記在心裡。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累了,朱塬便打發古仲仁離開。
何瑄喊了僕婦抬著肩輿過來,朱塬交代一聲,再次轉向明倫堂所在的院子。
等肩輿放下,寫意幾個已經在等待。
院子裡沒人,倒是四周的門前窗邊,一個個探頭探腦,望眼欲穿的模樣。
朱塬掃了一圈,指了指其中兩個:“來。”
李清照的那篇《聲聲慢》,被朱塬拆成了二十多個名字,當下指點的就是開頭兩個,‘尋尋’和‘覓覓’,這是那位前些日子見過的忽魯謨斯商人尹布·刺那兀羅送來的兩個女奴。
不得不說,那位商人與朱塬的會面雖然不愉快,但真是能屈能伸,聽聞這邊蒐羅胡女,還是主動送了人過來。
當然,朱塬照例沒有白要。
實際上也明白,這邊按照市價買賣,大機率是給少了,有些……或許還要少很多,但,只要名義上無可指摘,細節,也就無所謂。
朱塬本就不想再做一張白紙。
兩個棕發棕眸卻高鼻深目的嬌小姑娘很快走了過來,跟著朱塬來到明倫堂東屋臥房,不用誰開口,等朱塬在床邊坐下,就主動跪在地上幫著自家主人脫掉鞋子。
寫意瞪了眼另一邊想要噘嘴的留白,對朱塬道:“小官人,早上讓接的人到了,要看看麼?”
想起是採桑的姐姐,朱塬點頭。
等寫意去喊人,朱塬捉過腳邊一個丫頭下巴,抬起來欣賞著,一邊問留白:“梧桐的衣服做好了嗎?”
寫意姐姐不在,留白就小小都起了嘴巴,卻還是道:“正做呢,靴子……要外面找匠人。”
“快些做,我還挺期待的,”說著又想起一件事,朱塬道:“她們的身份牌子,都可以中西結合,你們兩個,嗯,叫什麼來著?”
兩個和採桑她們一般大的小丫頭比梧桐她們早到了些日子,但還是聽不懂漢話,感覺似乎是在說起自己,只是討好地抬頭對朱塬眨著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