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塬無奈只能穿上,很快裹得如同一隻剛剛結束冬眠耗掉了所有脂肪還三天沒找到食物的瘦小幼熊。
等丫鬟又給自己挽了頭髮,朱塬方便洗漱一番,返回屋內,開始吃早飯。
然後吃藥。
這些時日一直泡在藥罐裡。
持續大半個月的各種針灸和用藥,朱塬終於擺脫了最初隨時可能重回六百年後的搖搖欲墜,這讓他很感激那位隨行一路的戴三春戴太醫。
或許是霧天緣故,喝過藥,已經是辰正時分,換做後來早上八點多鐘,沒有人來提醒啟程,朱塬便留在屋內看書寫字,主要是為了熟悉繁體字。
正用勉強能看的生澀小楷抄寫一本《詩經》,感慨兩輩子都沒有書法天賦,不知道放下好些年的繪畫技巧還剩多少,徐五推門提醒:“小官人,毛指揮到了,還有客人。”
朱塬答應著,放下筆,起身相迎。
徐五說的毛指揮,名叫毛驤。
大概無人不知明朝大名鼎鼎的錦衣衛,而毛驤,是明朝錦衣衛的第一位指揮使。
現在的毛驤才二十出頭,已經是從四品的指揮僉事,乍一看,算得上少年得志。
不過,根據朱塬最近和這位年輕武將的接觸,他發現毛驤驕傲和上進的性格之下,還帶著明顯的自憐。
原因未知。
現在不是深入打聽這些的時候。
轉著念頭,朱塬已經來到屋外。
院內站著一群人,朱塬最先注意的還是毛驤,相比其他幾個,這位身姿高挺盔甲整齊英氣中還透著幾分儒雅的年輕武將很是顯眼。
毛驤身邊五十多歲的中年人氣勢就要弱上很多。
雖然披著一件華貴的紅色大氅,但不僅比毛驤矮一截,黝黑面板襯托下的不揚外貌也像個老農。
而且吧,這位看自己的眼神也挺猥瑣,好像八戒見了人參果那種,讓人毛毛的。
兩人之外,還有四位親隨士卒靠後而站。
再遠些的花廳門邊,是這座宅子的主人,頗為富態的傅姓鹽商,臉上帶著笑,領著兩位小廝躬身而立。
這位鹽商被佔了宅子,但從昨晚到現在連在朱塬面前自我介紹的機會都沒有,也挺可憐。
這算朱塬的物傷其類。
前世也是商人,因此明白,不論任何時代,商人能攀附上官方的大人物,那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打量間,雙方已經走近。
毛驤上前一些,與兩邊都透著淡淡疏離地幫忙介紹道:“小官人,這是榮祿大夫、湖廣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華高,華大人。大人,這位就是朱塬,朱小官人。”
與徐達會面之後,因為計劃中的某件事,朱塬一直儘量避免與其他歷史人物接觸。不過,既然對方找上門,他也沒有失禮,長揖道:“朱塬見過大人。”
華高本來已經咧出笑臉,聽到毛驤說出朱塬的名字,嘴角抽了下。
朱塬?
朱元璋?
只聽讀音,就差一字。
頂這麼大一個名字,這小少年,是要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