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輕煙臨終前告訴袁風,那些黃金已經被他花完了,現在他患了重病,郎中診斷他的肺葉已經快要爛掉了,每天都在咳血,生不如死,可是偏偏又沒有勇氣自殺,想來想去,便想到了袁風,所以我才會在江湖上放出風聲,將袁風引到這裡。
袁風沒想到司馬輕煙臨死前還算計了自己,司馬輕煙死了,籠罩在袁風心頭三十年的仇恨,化成了一片茫然。
這時候,袁風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身影,穿過亂墳崗,向這裡飛掠而來,看不清來者的面容,但袁風已經注意到了那人手裡拖著的銀槍。
這不就是霍敬水嗎?袁風嘴角浮出一抹無奈的苦笑。三十年未見,當年人稱“一槍震河西”的霍敬水,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滿面風塵之色的白髮老翁,看模樣,這些年他也沒有少受苦。
霍敬水和自己說了什麼,袁風一句也沒有聽到,他的思緒早已經跑到了很遠的地方。人這是怎麼了?什麼都可以放下,唯有仇恨可以在心中埋藏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為什麼仇恨會毀掉這麼多人的生活?為什麼都不肯放下心中的仇恨?
霍敬水見袁風不搭理自己,心中更怒,他舉起手裡的銀槍用力一抖,槍尖立刻幻化成數朵槍花,直向袁風刺來。這三十年霍敬水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報仇,能不能奪回黃金已經不重要了,他只想親手宰了當年劫鏢的袁風和司馬輕煙。為此,他一直在銀槍上下功夫,槍法已遠遠勝過當年,所以他有足夠的信心,一槍便要奪走袁風的命。
袁風本能地揮刀,一道驚豔的弧光從霍敬水眼前劃過,落花刀在削斷霍敬水手裡銀槍的同時,也從他胸膛上劃過,霍敬水實在不敢相信,袁風的刀法居然會達到這麼神奇的境界,更沒有想到他已經將落花刀練到了第九層。
袁風本來不想還手,可是還是這個結果,他長吁了口氣,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天很高,很遠,也很藍,朵朵白雲飄浮在上面……
……
盧小閒聽袁風敘說完自己的經歷,也是一陣唏噓,他有些能夠理解袁風此刻的心情了。
良久,盧小閒才道:“袁掌門,現在不是你願不願意和朝廷沾上邊的事情,而是你得設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唯一的辦法,只有找回虎符。”
盧小閒與袁風說話的時候,阿史那竟流帶著聖水宮眾弟子緩緩地走了上來。
兩個手舉鐵錘的弟子,望了一眼落花刀派那牢不可破的鐵門,用力揮錘,向鐵門砸去!
“轟”的一聲巨響,鐵門亦顫動不已!
袁風與盧小閒聽到這聲巨想,不由相視了一眼。
盧小閒笑道:“袁掌門,我沒說錯吧,這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了的,人家可是找上門來了!”
說罷,盧小閒起身,便向外走去,袁風苦笑搖搖頭,跟著盧小閒向大門走去。
一次次猛烈相撞,鐵門巨震之下,石塵灰粉竟從門洞的牆隙中灑灑而落,那兩扇鐵門中發出了一陣‘軋軋’異響。
終於,寨門倒塌了。
廢墟上有人躍出,正是袁風、盧小閒、燕中儀與落花刀門下眾弟子。
袁風望著撞塌寨門,吼道:“阿史那竟流,你要做什麼?”
阿史那竟流根本不理會袁風,盯著盧小閒,微微一笑道:“當年你來到突厥,那時候我就覺得你不一般,沒想到當年的盧公子,現在竟然成了大唐的盧大人了!”
“你為何要盜取虎符?”盧小閒淡淡問道。
阿史那竟流咬牙切齒地道:“我與劉震南有大仇,盜虎符自然是為了報仇。如今,大唐兵部的虎符已經毀掉,突厥軍隊隨時可以攻入大唐,本國師的大仇也就算報了!”
“沒想到你竟然會有如此惡毒的心思!”盧小閒目光變冷。
“本國師可管不了那麼多!” 阿史那竟流目露兇光,又轉首對袁風道,“你可記得,二十年前受僱於人,遠赴突厥,殺死了本國師的結髮之妻,這段血仇也到了償還的時候了!”
當年,袁風四處流落之時,為了生計的確受僱於人去過突厥,不過他並不知道僱請他的人竟然是兵部的人,更不知道殺的是阿史那竟流的娘子。
可不管怎麼說,袁風對不起阿史那竟流在先,他嘆了口氣不言語了。
阿史那竟流仰面向天,口中嘶呼一聲,道:“二十年來,本國師一直渴盼著這一天,報仇雪恨的這一天終於盼到了!”
“非要這樣嗎?”袁風有些無奈。
“來吧!納命來!”阿史那竟流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