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潤不問還好,一問,刺到了三孃的苦處,三娘不由得眼眶一紅,便哭哭啼啼地訴起苦來。
普潤雙手合十在旁邊聽了半天,眉頭漸漸擰成一團,突然一跺腳喊道:“可憐!可恨!那二狗也欺人太甚了!”
三娘哭訴了一陣,心中好受多了,拜謝過普潤,要把豬趕回去。
普潤沉吟半天,忽然喊道:“女施主,你把豬趕回去又如何殺得動?”
“我也不知道……”三娘抹淚道:“只盼著把豬放倒,砍得一塊是一塊,管不了了。”
普潤擺擺手,衝地上的大肥豬拜了一拜,笑著道:“豬啊豬,我本以為你有靈性,特地跑來求我庇護的,誰知卻是來找我超度的呀!也罷,我便答應你,送你去極樂西天吧!”
三娘一聽,都傻了,莫非他要幫我們殺豬?這和尚怎麼能殺生呢?
普潤對三娘說道:“我先幫你們把豬送家去,明天我去替你殺豬。女施主不妨去請那二狗來吃肉,別人怕他,我可不怕。我要讓他看看,天下不是隻有他會殺豬!”
三娘一聽,又驚又疑,結結巴巴地問:“師父,你要幫我殺豬?可你是出家人啊,怎麼能讓你殺豬?”
“無妨,無妨!”普潤哈哈大笑道:“放心吧,我出家前也是殺豬的,手藝沒丟!”
三娘又驚又喜,想起自己曾對二狗說過,哪怕請和尚殺豬,也不要他幫忙,沒想到居然成真了!看來,這都是天意。
三娘急忙謝過普潤,又為難地說,自己家裡除了手上這把菜刀,什麼也沒有。
普潤哈哈一笑,衝她揮揮手:“不要緊,我有!”
三娘回去後,果真照普潤的吩咐,跑到集上去請二狗吃肉。
二狗一怔,隨即嬉皮笑臉地一口答應:“好好好,明日一定去三孃家!”
第二天一早,三娘起床便燒好了一鍋水,等著普潤來。
過了一會兒,二狗哼著小曲先到了。這傢伙會錯了三孃的意思,以為三娘是請他來殺豬的,不好意思明說,就用這個當藉口,因而把全套殺豬的行當都帶上了,掛在屁股後,一路叮噹作響。
後面的事情都是盧小閒親眼目睹了的。
……
聽罷,盧小閒正要說話,卻見三娘把燒好一大盤肉端了出來,邀請普潤道:“師父,你今天豬也殺了,戒也破了,不如連肉也吃了吧!”
“吃!”普潤一拍大腿喊道,“我從小就殺豬,一生喪在我刀下的生靈不計其數,後來我自感罪孽深重,所以才想出家彌補我的罪過。這些年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情,直到昨天遇到女施主才想通了。我殺豬讓別人吃肉,就是替人承擔罪孽,正合我佛捨身喂虎的精神啊!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普潤感嘆兩聲,坐下來夾起一塊肉扔進口中,津津有味嚼了起來。
……
出門的時候,普潤轉過頭來,盧小閒不等他說話趕忙道:“我知曉了,會保密的,你放心!”
普潤衝盧小閒點點頭:“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
此刻,盧小閒毫無形象,衣袖覆在臉上遮擋陽光,躺在院內的柳樹下睡得正香。
雖然做了刑部侍郎,可盧小閒卻很少去刑部辦公。刑部尚書知道盧小閒深得陛下寵愛,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什麼事也不來煩他。
所以,盧小閒現在比在京兆府時要輕閒的多了,唯一讓他不舒服的,就是每逢朝會他還得去應應景。
一隻喜鵲從樹上飛下來,落在他身側,歪著頭好奇地看了看,又靠得更近了些,突然之間,像是發覺了什麼似的,喜鵲撲稜稜飛起,重又站到樹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