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盧小閒第三次來長安。
第一次,前往洮州時只是路過,他以遊人的身份進入長安,心情頗為輕鬆。
第二次,為了營救李重俊,他秘密潛入了長安,根本沒有時間去細細品味這個城市。
這一次,他要真正落腳於長安了,與街上摩肩接踵的百姓一樣,成為其中的一員。
進入長安城,盧小閒莫名想起了洛陽,這他不由自主的比較、品咋和玩味起大唐最負盛名的這兩座城市。
長安質樸,洛陽富麗;長安剛烈,洛陽神秘;長安雄渾,洛陽明睿;長安進取,洛陽包容;長安關山四固,洛陽九省通衢。兩座城市,以其鮮明而互補的個性,構成了大唐走向的脈絡。
朱雀大街兩旁栽植著槐樹,槐樹是關中地區的鄉土樹種,不僅易於栽植生長,而且葉密蔭濃,可以綠蔭夾道,乘涼去熱。而長安城中的槐樹一般從隋初營都時開始種植,沿栽於唐代。朱雀大街兩旁,槐樹排列尤為整齊,所以朱雀大街又有“槐街”的美譽。
晨曦中,明德門徐徐開啟,朱雀大街張開懷抱,迎接四方的客人。街東街西長安縣和萬年縣的百姓,在這條大街上祥和幸福地生活著,朱雀大街就像一部書訴說著大唐王朝的繁華與大氣……
盧小閒沒有心思過多去感慨,也沒有順著朱雀大街欣賞美景,而是向人打聽了就近的客棧,直奔客棧而去。
一路上風餐露宿的趕路,盧小閒最擔心的便是林盻了。她雖然勉強撐到了長安,但身體已差到了極點,盧小閒必須儘快找到華郎中。時間就是生命,若晚了林盻就有可能性命不保。
與盧小閒一起前來打前站的有三個人:岑少白、盧小逸和盧無瑕。
他們這一行人的吃喝拉撒睡,都要有人負責,所以岑少白跟來了。盧小閒到哪裡,盧小逸自然要跟到哪裡。而張猛被盧小閒留在了幽州城,畢竟吟風弄月她們一時還過不來。他們必須在長安立住腳以後,才能再把家從幽州搬到長安來。儘管張猛張猛心裡一百個不樂意,可經不住盧小閒再三勸說,只得怏怏留下了。
至於盧無瑕,盧小閒考慮到要有人照顧林盻,便把他也帶來了。
在客棧安頓好盧無瑕和林盻後,盧小閒和盧小逸便出了門。
本以為在長安城找華雲峰,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誰知遠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
長安城採取棋盤式對稱佈局,城內東西十四條大街,南北十一條大街,把全城分割成大小不等的裡坊。全城劃分為一百零八個坊,裡坊大小不一。坊的四周築高厚的坊牆,有的坊設兩門,有的設四門。坊內有寬約十五米的東西橫街或十字街,再以十字小巷將全坊分成十六個地塊,由此通向各戶。
街上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當真是車如流水馬如龍,自然有許多士子之類的人物,邁著八字步,端顏緊肅的走過;也有那鮮衣怒馬的豪室子弟,帶著大群的僕從呼嘯而去,引得路人紛紛側目;間中夾雜著身著輕皮裘,辮髮,腳穿烏皮六合靴的突厥人;戴耳環,披肩布的五天竺人;以及身穿小袖袍、皮帽上繡著花紋鑲著絲網的昭武人昂然而過,而行人毫無驚奇之色。
盧小閒與張猛四處打問,卻沒有人知道華郎中在哪裡。望著星羅棋佈的街道,盧小閒忍不住搖搖頭。
眼看著到了中午時分,盧小逸對盧小閒道:“哥,這樣找也不是個辦法,我們還是先填填肚子吧!”
盧小閒也覺得餓了,點點頭便徑直向不遠處的西市行去。
剛到西市門口,便見一個賣瓷器的中年人拿著一個瓷瓶上來搭訕:“客官,買一個把,這可是宮裡流落出來的!”
“宮裡流落出來的?”盧小閒搖搖頭笑道:“你自個留著用吧!”
盧小閒正要向前走,卻突然聽到“嗙啷”一聲,瓷瓶竟然掉在地上摔碎了。
盧小閒微微一愕,卻聽那中年人憤憤不平道:“不買就不買,也不能將瓶摔了呀!不行,你得賠我!”
說罷,中年人便要上來揪盧小閒的衣領。
碰瓷?
盧小閒頓時便明白了,對方想訛自己,原來唐朝也有碰瓷的人!
盧小逸哪能讓他近得了盧小閒的身,在一旁不樂意的一把推開那個中年人。他正要說話,周圍不知從什麼地方已經圍過來三四個滿臉橫肉的漢子。
盧小閒知道這些人就是為了銀子,初來乍到他不想惹事,也懶得與他們糾纏,從懷裡掏出五兩銀子,丟給中年人,拉著盧小逸道:”我們走!”
“想走?沒那麼容易!”中年人冷冷一笑,“五兩銀子就想打發我們,你當我們是要飯的?”
盧小閒並不缺錢,但也不會做冤大頭。
他眉頭一挑,冷聲問道:“那你要怎麼樣?”
“至少得賠一百兩銀子!”中年人囂張道。
“如果我不給呢?”盧小閒似笑非笑瞅著對方。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中年人一揮手,幾個漢子便氣勢洶洶衝了過來。
盧小逸心中早就不爽了,目光如劍一般盯著他們。
“住手!”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幾人聞言停了下來,轉身看去,只見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公子立在面前。
此人著綠衫,身段高而修長,胸脯橫闊,相貌堂堂,發濃須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