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盡忠的宴請盧小閒比起來,乞乞仲象的宴席就要寒酸多了。不僅沒有那麼多的美食,而且沒有陪酒的人。
席上只有盧小閒、乞乞仲象和祚榮三個人。
這倒不是乞乞仲象過於小氣,而是因為盧小閒再三要求如此。
桌上擺了一大盆燉好的狼肉,兩罈子自釀的老酒,另外還有幾盤叫不上名的野菜。
盧小閒挑了根足有一尺長的狼腿骨,一點也不客氣,美美的啃了起來。
他一邊大口嚼狼肉,一邊讚不絕口道:“不錯,真的不錯,這狼肉果然很有嚼頭!”
真有那麼好吃嗎?
看著盧小閒誇張的表情,乞乞仲象和祚榮忍不住相互對視了一眼。
說實話,他們吃過無數次狼肉,怎麼可能不知道狼肉是什麼味道?
狼肉有嚼勁倒是沒錯,但也柴的很,味道也很腥,一點也不好吃。如果換了他們,他們寧肯吃羊肉也不願意吃狼肉。
見乞乞仲象父子倆怔怔瞅著自己,壓根就沒有動手,盧小閒熱情的向他們招呼道:“唔!你們也吃呀!不要客氣!”
父子倆又對視了一眼,不由苦笑:到底誰是這裡的主人?
出於禮貌,乞乞仲象和祚榮只好各自拿起一根肋骨,陪著盧小閒啃了起來。
一時間,整個屋內都充斥著牙齒與骨頭的碰撞聲。
一連啃了四大塊狼骨頭,盧小閒這才拍了拍肚皮,愜意的伸了個懶腰。
好不容易才等盧小閒吃完,乞乞仲象趕忙舉起碗來,對盧小閒說:“盧公子,既然吃飽了,那就嚐嚐我們自釀的狼骨酒吧!”
“狼骨酒?”盧小閒點點頭,“當然要嚐嚐了!”
狼骨酒入口很淡,似乎還有一股苦澀,味道真不怎麼樣。
喝完酒,盧小閒知道,該進入正題了。
他也不等乞乞仲象先開口,直截了當的問:“首領,據我所知,粟末靺鞨原本依附於高句麗,居住在長白山一帶。大唐滅了高句麗之後,你們奉詔遷來營州,已經二十多年了,不知今後有何打算?”
乞乞仲象看了一眼盧小閒,淡淡道:“還能有什麼打算,一切都要聽從朝廷的安排。”
“首領說的不是心裡話吧!”盧小閒眼中閃著睿智的光芒,“驊騮向北,越鳥歸南。禽畜尚且如此,人豈能不思念故土。如果我沒猜錯,首領一直在謀劃東歸之事吧?”
“哪有的事!”乞乞聽罷不由一震,腮邊的肌肉一下子變得僵硬,像是抽搐般的乾笑道,“盧公子可真會開玩笑!”
祚榮也一臉緊張的望著盧小閒,神色陰晴不定。
“我可不是開玩笑!”盧小閒意味深長的看著二人。
“不知盧公子這話從何說起?”乞乞仲象問道。
“這麼多年來,粟末靺鞨不與漢人深交,不學漢人習俗,不與漢人結親,不在營州安葬死去的族人,分明是沒打算在營州長久待下去。”
乞乞仲象看著盧小閒,卻並沒有說話。
祚榮卻在一旁反駁道:“盧公子說的這些,只是我們粟末靺鞨的習慣,並不能說明什麼!”
盧小閒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祚榮公子,今天中午談到嚴克時,你當時說了一句‘大不了一走了之’,可見這事在你心裡早說有了定論!不是嗎?”
祚榮好整以暇道:“這只是我當時的氣話,沒想到盧公子還當真了!”
盧小閒不置可否,瞥了祚榮一眼:“其實,最令我生疑的還不是這些,而是你手下的那些精銳騎兵!你們想要東歸,就必須要有一支能戰勝營州都督府和松漠都督府的兵力。東歸之後,你們還要與遼東及長白山區各種勢力較量,也得要有一支頑強的軍隊才行。正因為如此,你們才不遺餘力的訓練騎兵。難道你們能否認,這麼一支精銳的騎兵,不是為了東歸做準備的嗎?”
祚榮愣了愣,笑著解釋道:“哪有什麼精銳騎兵,盧公子說的是我們的捕狼隊吧?他們都是粟末靺鞨的族人而已,平日裡以放牧和打獵為生!”
“粟末靺鞨有十萬部眾,其中青壯年男子有三四萬,而這些人都被祚榮公子組建成了軍隊。依我看,你這三萬軍隊已經非常厲害了。不說別的,單論集結速度,便不是一般軍隊能比得了的!我替你們算了算,三萬人地處百里之地,僅半日內便全部聚齊,即便是大唐建國之初的鐵騎,也不過如此!”
祚榮依然辯解道:“盧公子恐怕看走眼了,我們這只是捕狼而已,哪有你說的那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