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黑暗中,朦朧的月光灑下,照在白同袍那張猙獰冷峻的臉上。
他的嘴裡滿是鮮血,露出的牙齒上猩紅一片,似乎還沾著肉沫,他宛如一頭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濃郁的煞氣。
“白……白兄……你這是做什麼?”孫大仁哪裡見過這樣可怖的場面,他的身子不斷的後退,聲音打顫的問道。
但此刻的白同袍卻沒了平日裡那半點謙謙君子的風姿,他朝著孫大仁發出一聲宛如野獸一般的低吼。孫大仁的心頭一驚,下意識的運集起了周身的靈力想要抵禦白同袍即將發起的攻勢。
他的雙手舉過頭頂,交叉橫在自己的要害前,卻久久不見白同袍殺來。
心底的慌亂平復下來的孫大仁,疑惑順著雙手留出的縫隙中看去,眼前場景讓方才好轉過來的孫大仁再次陷入了無比的驚駭之中。
白同袍在一聲怒吼後,並未如孫大仁想的那般直挺挺的便殺過來,他反倒是又一次側過了身子,背對著孫大仁蹲了下來。孫大仁無法真切的看到白同袍到底在做些什麼,但從他不斷聳動的肩膀、勾著的頭以及嘴裡不斷響起的咀嚼聲,孫大仁卻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意識到了什麼的孫大仁臉色一白,胃中一陣翻湧,險些就將剛剛吃進肚中的酒肉又給吐了出來。
孫大仁佝下身子乾嘔了數聲才平復下來,而背對著他白同袍卻對於孫大仁鬧出的響動毫無所覺,依然低著頭自顧自的啃食著那對老夫婦的屍體。
“你到底是何妨妖孽,為何要扮成白兄!?”孫大仁深吸一口氣,然後神色肅然的朝著那人怒斥道。
他當然不會相信眼前這個妖物會是白同袍,白同袍就是再壞,終歸不能殺人害命之後,還非得食人屍首吧?
只是孫大仁怒斥聲雖然大得出奇,但低頭啃食屍首的白同袍卻根本不理會孫大仁,依然低著頭吃個不停,就好像這世上除了眼前這兩具屍體,便再無任何東西能激起他的關心。
孫大仁也來了火氣,他怒罵一聲:“你大爺的!”
他說罷掄起了拳頭就要朝著白同袍砸去,可這架勢方才擺開,一道身影便落在了他的身前。
孫大仁一愣,停下了手中的攻勢,他定睛看去,卻見來者赫然便是魏府府中的管家——笛休。
“你這一拳打下去,保不齊會要了他的命!”孫大仁還在詫異笛休為何會出現在這處,笛休卻在那時言道。
“死了就死了,這等假冒他人,害人性命妖物,死不足惜!”孫大仁怒聲言道。
笛休低聲語道:“可他不是妖物,就是白同袍。”
孫大仁聞言,眼珠子瞪得渾圓:“怎麼可能?白兄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你看看他,咱們再這裡說了半晌,他都沒有半點反應,分明就是個妖物傀儡!”
面對孫大仁的大聲質問,笛休的面色如常,嘴裡說道:“從你遇見他開始我便注意到他的異樣,便私自用秘法探查過他的體內,他經脈運轉如常,與生人無異,斷不會是妖物所化。只是經脈氣機之中卻存有一絲灰色氣息,我試圖探查那氣息的就裡,可那東西卻如有靈性,幾次巧妙的避開我的感知。想來是有心之人在暗暗操縱,白同袍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極有可能是那股他體內的灰色氣息在作怪。”
孫大仁聞言皺起了眉頭,他沉聲說道:“也就是說是有人控制了白兄,做出這等傷天害……”
說道這處,孫大仁忽的一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在那時抬起頭目光古怪的看向笛休,問道:“可是,笛叔你怎麼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遇見他的?”
起初笛休的出現孫大仁還以為是對方感知到了此處的異狀,可聽了對方的話,孫大仁便覺察到了不對,似乎笛休的出現並非巧合,而是……
面對孫大仁的質疑,笛休極為坦蕩的點了點頭:“我是跟蹤你來的,從你一出魏府我便一直跟著你。”
“為什麼!?”孫大仁頓時跳腳問道。
笛休的臉色平靜:“魏公子閉關前吩咐過,說你時常闖禍,他此刻又得忙於修行,脫不開身,所以讓我看著你點,以防你在他閉關這段時間裡惹出些什麼禍端。”
聽聞這話,孫大仁有些不忿,他大聲的嚷嚷道:“我什麼時候惹過禍……”
但這話剛剛說完,笛休便朝他遞來了一道冷峻的目光,那目光灼灼彷彿要將孫大仁從裡至外的看個通透。
孫大仁頓覺心虛,腦袋不自覺的低了下來,聲音小了幾分:“好吧,可能偶爾確實惹過幾次禍……”
但笛休卻不打算放過他,如有實質一般的目光依然死死的落在他的身上。孫大仁有些招架不住。他趕忙轉頭指向了白同袍,言道:“那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先把他帶回去再說。”笛休也不遠讓孫大仁太過難堪,他索性順坡下驢,也就不再那個問題上多做糾纏。
孫大仁瞭然的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已經涼透的老夫婦二人,問道:“那他們呢?”
笛休皺了皺眉頭,臉色有些難看:“我會派人來處理的,總歸要給他們一個交代,但在那之前我們得先找到罪魁禍首。”
孫大仁也知事有輕重緩急,他沉眉頭悶聲應了個是,隨即便與笛休一道出手,想要拿下此刻正專注於享受美味的白同袍。
……
白同袍的反抗比孫大仁想象中要劇烈很多,幸好笛休的修為高深,方才尋到機會再不傷到白同袍性命的情況下將之擊暈,然後二人將之偽裝成喝醉了的模樣,攙扶著回到了魏府。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