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多久未有見面了?”少女低頭看著跪伏在自己身前宛如家犬一般溫馴的巨狼,伸手撫摸著對方頭頂上柔順的毛髮,嘴裡喃喃問道。
巨大的白狼張開嘴,滿臉媚笑的言道:“承蒙上神還記得小的,細細算來,小的與上神算來已有足足一百二十一年零三個月又七天未見了。”
桔寧的眉峰一挑:“你倒是記得清楚。”
“上神有所不知,自從與上神別後,小的日思夜想,都盼著能再次見到上神,故覺度日如年,方才能將此事記得清楚。”白狼舔著臉說道,毫無半點身為神?的威嚴與凶煞之相。
少女眯起了眼睛,又言道:“那看樣子,你確實有很多話想對我說,對嗎?”
名為摩撒的巨狼似乎並未料到少女會有此問,它先是一愣,隨即連連點頭:“自然自然,小的對上神的思念之情,就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道不盡啊!”
桔寧對此不置可否,她轉頭看向身下那些依然還在高聲嚎叫的摩撒族人,說道:“那就先把正事做完,咱們再好好敘舊吧。”
桔寧的語氣極為平靜,平靜得讓人挑不出半點的毛病。
可當那敘舊二字出口時,摩撒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但他卻不敢多問,也不敢去忤逆少女的心思,只能悶悶的點頭應是,隨即也轉頭看向那些摩撒族人。
……
拉延朵終於從摩撒現身的驚駭中回過了神來,她聽不懂摩撒在與那女孩在說些什麼,但當摩撒轉頭看向他們時,拉延朵下意識的便想要跪下。
那是一種幾乎被植入了拉延朵靈魂深處的本能,對於摩撒的崇拜與信仰,讓她在那時根本未有做多想。
眼看著她的雙足彎曲就要跪下,可一隻手卻忽的伸了過來,抓了她的手臂,將她的身子抬起。
拉延朵有些吃驚的側頭看去,入目的卻是魏來冷峻的臉龐,他說:“別跪。”
拉延朵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但卻能清晰的看到此刻少年看向摩撒的雙眸中翻湧著一股炙熱得彷彿要將天地融化的東西。
砰。
還不待拉延朵完全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卻見那頭與摩撒族傳說中生得一模一樣的巨狼周身閃動起耀眼的白光,隨即在白光的包裹下,白狼的身形變化,化為了一位模樣俊俏的白衣男子。
他伸出手朝著摩撒族人的方向輕輕一指,那站在最前方的一位摩撒族人雙目陡然變得通紅,臉上露出了愉悅與痛苦摻雜的奇異神情。他的雙手在半空中胡亂的揮舞,像是要抓住些什麼旁人看不見的東西,然後他的嘴裡高呼一聲:“摩撒!”
一道輕響炸開,那人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了下去,他的嘴張開,一枚血色丹藥從他的嘴裡飛遁而出,直直的落在了巨狼所化的男子手中。而這時,那位摩撒族人的身軀卻像是被抽乾了空氣的氣囊一般,徹底乾癟了下去,宛如一灘爛泥一樣,落在地面。
“這……”這樣的變故莫說是一心將摩撒當做自己族人的救星的拉延朵,就是從一開始對於此事便存有懷疑的魏來等人見到此狀亦是面色一變,臉上的神情驚駭與錯愕交織,似乎他們中並無一人想到事態會發生到這樣的地步。
可身為摩撒族父神的男人對於眾人異樣的目光卻視而不見,他將那枚摩撒族人吐出的白色丹藥放在自己的鼻尖輕輕一嗅,臉上頓時露出了迷醉之色:“美妙絕倫。”
他這樣說罷,便趕忙將那丹藥遞到了桔寧的面前,恭敬言道:“這一次的血魂丹藥香濃郁,是絕對的上上品,有了這些丹藥足以助上神開啟桎梏,再入不朽境!”
天闕界的門徒也在那時看向那枚白色的丹藥上,他們的目光火熱,身子隱隱顫抖。
血魂丹。
那是天闕界門徒們都知曉的丹藥,此物神異,即使是入選將星榜的門徒也需立下大功又或者在修為方面有極大的精進方才能得到宗門的賞賜,而但凡得到這丹藥,哪怕只是一枚,那門徒的修為都會在短時間內得到極大的長進,從此一飛沖天。而此刻擺在他們面前的有足足四千餘位摩撒族人,那便意味著有足足四千枚血魂丹。哪怕被桔寧分去大半,他們的手中能留存下幾枚,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天大的造化。
要知道,山河圖這東西,是隻有登上將星榜的天闕界門徒方才有資格進入,而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在爭奪將星榜排名時名落孫山之輩,按理來說是沒有任何機會獲取這樣的機緣的。而正因為桔寧的存在,天闕界需要再開一次上河圖,他們方才被選中,得到這番機緣。一想到自此以後,他們便可以與那些將星榜上的弟子們比肩,這些天闕界的門徒們臉上的神情變得極為興奮,甚至隱隱帶著些許狂熱的味道。
只是這被天闕界門徒們視為聖物的血魂丹在被摩撒遞到桔寧的面前時,桔寧的眸中卻露出厭惡之色。
但她還是伸出了手捏住了這枚丹藥:“血穢之物,豈能入我大道,這東西我用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