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元州邊陲的一處密林中,青冥學宮的仕子們紛紛神色緊張的站在那處,他們的周圍站滿了身著黑甲的甲士。
而那樣的黑甲,只要稍稍知曉一些關於大楚軍政的人,便能知道在大楚,黑甲是禁軍專用的甲冑,也就是說眼前將他們圍住計程車卒是來自大楚最精銳的部隊——黑甲禁衛。
而如此說來,此刻站在遠離大部隊之處,正與魏來說著些什麼的那個年輕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再一聯想方才對方到來時,無數黑甲甲士毫無預兆的衝密林中衝出,將他們團團圍住,而年輕人再在眾人的簇擁下閒庭信步的走出,那般氣度確實絕非尋常人可以比擬的。
青冥學宮的這些仕子們,從決定跟隨秦相離開大楚那一刻起,他們都明白依照著大楚如今行事的風格,他們註定會是大楚的敵人。
但饒是如此,他們中的大多數畢竟是土生土長的楚人,面對那人心底多少有些敬畏與好奇。故而忍不住在那是紛紛踮起腳尖想要將對方的模樣看得真切,只是眼前這些將他們圍住的黑甲甲士們,周身的氣息太過冷冽,數百人的隊伍皆是一動不動,宛如雕塑一般。
而他們眸中時不時閃過的血光更是陰森無比,更讓這些本就對自己處境擔憂的仕子們,心頭愈發的畏懼,一時間竟然是不敢與之對視。
……
“你這人倒是有趣,如今大楚上下都忙於各處的戰事,我有心暫時放你一馬,你倒好,不借著這個機會夾著尾巴帶著你的喪家犬們逃回寧州,反倒在得寸進尺,大張旗鼓的在我大楚的疆域行軍。”
“你這麼打我的臉,我可就留不得你了。”
穿著一襲黑衣的李澄鳳眯著眼睛看著魏來,嘴裡如是言道。
面對這位忽然到來的大楚皇帝,魏來倒是並未表露出太多的驚訝,而至於對方方才所言的這番話落入魏來耳中也並未在他的臉上激起太多的風浪。
“我也沒想到,陛下政務如此繁忙,竟然還會抽出寶貴的時間,來看在下最後一眼。”
魏來眯著眼睛反問道,同時轉頭看向身後站在那群仕子中的徐玥,示意對方不要輕舉妄動。
而不得不說的是,這些日子一來,魏來也算是摸清了徐玥的性子。如今的徐玥一門心思盡落在魏來的身上,見這群傢伙來者不善,那李澄鳳又半威脅著把魏來帶到一邊,大抵是關心則亂的原因,徐玥一直緊張的注視著魏來這處的情況,尤其是聽到李澄鳳那殺機畢露的一番話後,徐玥更是幾乎已經按捺不住就要出手,唯恐魏來受到半點傷害。
好在魏來遞來了這道目光,這才讓已經蓄勢待發的徐玥收斂了下來。
李澄鳳將魏來這些小動作盡數看在眼中,他順著魏來的目光看去,同樣也發現了站在人群中的徐玥,他不禁感嘆道:“說實話,有時候寡人也很羨慕魏王殿下。”
“陛下坐擁四海,萬國來朝,天下間再無一人能與陛下並肩而論,魏某不過一蠻夷小王,有什麼值得陛下羨慕的?”魏來反問道。
“哈哈!坐擁四海,萬國來朝?這話旁人能信,你魏來也能信?”李澄鳳聞言忽的大笑了起來。
魏來皺了皺眉眉頭,他隱隱聽出了李澄鳳這笑聲中似乎充斥著無奈與憤怒,他的心頭一動,言道:“陛下是因為東境發笑?”
李澄鳳聽聞此言,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他抬起頭看向魏來目光古怪,就這般直直的盯了數十息的光景哪怕是魏來本人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而就在這時,李澄鳳忽然又笑了起來,他看向左右言道:“魏王殿下果然不同,來人,上酒
!”
“我要與魏王殿下痛飲三百杯!”
……
眾人都有些莫名所以,本以為這會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大戰,可怎知道二人說著說著,就變成了一場宴會……
只見隨著李澄鳳的這話落下,他的身旁便又數十位甲士不知從何處搬來了兩座案臺,以及足夠擺滿整個案臺的美味佳餚,當然還有足足兩大壇的美酒。
“陛下來取在下的性命,還帶著美酒佳餚?”魏來在那案臺旁坐下,端起眼前的酒杯,眯著眼睛看著李澄鳳問道。
李澄鳳在那時同樣舉杯,看著對方笑道:“說不得這酒裡便是取閣下性命的毒物,閣下敢喝嗎?”
“陛下若是如此下作,那魏某也只有甘之如飴了。”魏來這般言道仰頭便將杯中酒一飲而下。
“爽快。”李澄鳳大聲笑道,同時自己也飲下杯中物,然後他看向魏來言道:“我方才說羨慕魏王殿下,魏王可知我所指何物?”
“願聞其詳。”魏來言道。
李澄鳳又瞟了一眼站在黑甲禁衛包圍外的徐玥,這才說道:“當初我聽聞澄凰說起你要求親之事,我只當她年少無知,在這深宮中待得太久,見了些人物便以為是天下之極,故而未有應允此事。”
“後來我又聽說魏王在天雄城中強闖那位斬塵宮小宮主的住所,這更是堅定了在下的判斷。”
“卻不想這幾個月不見,當初那位對你橫劍的徐玥姑娘如今卻一顆心盡數懸在你的身上,這等豔福,哪怕是我這大楚的帝王也羨慕不來的東西啊。”
“陛下在乎這兒女私情?我看陛下有雄圖大略,這些兒女之事,恐怕難以入陛下法眼。”魏來又飲了一杯酒說道。
“誰又不想坐擁天下時,又有美人在側?”李澄鳳反問道。
“陛下總是想要更多。”魏來沉下了眸中,眼縫中忽然有寒光乍現。
“哈哈哈!”李澄鳳仰頭大笑:“是人都不會知足,這一點天下人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