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眼出口,莫說是袁白玉與袁鉞,就是殿中的眾人也都對此毫無預料,但還不待他們反應過來,魏來的聲音卻又再次響起。
“來人。把袁鉞拖下去斬了。”
這話出口的瞬間,袁白玉與袁鉞的臉色都是一變,當下便有兩位甲士走出,將罵罵咧咧卻到這時已然不肯服軟的袁鉞架了下去。寧州一方的眾人見狀,都有些不忍,或者說在他們的心中相比於袁鉞,風吹兩邊倒的袁白玉更該死。
但這樣的心思終究被他們放在了心底,並未在這個場合上表露出來。
而魏來卻像是並未感受到眾人的異樣一般,他在這時低頭看向被嚇傻了的袁白玉,眯著眼睛說道:“五萬兵馬,半個月拿下燕庭。”
“我就當這是將軍立下的軍令狀了,可
別讓我失望。”
袁白玉早就被魏來這一手殺伐果決的做派嚇得不輕,此刻聞言哪還敢多說半句,趕忙低頭跪拜,嘴裡言道:“謝過陛下……陛下恩典。”
……
“陛下好像有些不高興。”朝會散去之後,魏來與阿橙並肩走在尚且還沒有來得及翻修的魏王府中。阿橙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問出了心頭的疑惑。
走在前方的魏來聞言轉頭看了阿橙一眼,說道:“你若是多叫我幾聲公子或者阿來,說不得我會高興一些。”
聽到這話的阿橙臉色一紅,顯然是想起了之前,在面對袁淵時,自認為已經到了必死之境故而袒露心聲的那番話。
阿橙平日裡灑脫如男子,但在這件事情上卻顯然比一般女人還要扭捏,回到寧霄城的這些日子,只要沒有必要她都處處躲著魏來,似乎唯恐魏來提起這事。
魏來見她如此,先是一愣,也很快反應了過來,他本意只是讓對方不要如此生疏,卻不想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他趕忙乾咳一聲,轉移了話題言道:“也不是不高興,只是不適應……”
“我覺得做皇帝好像挺麻煩的,沒有之前那般自在,就連你們似乎對我也有些些生疏。”
阿橙整理好思緒也明白了魏來的意思,她寬慰道:“為帝者本來就是要異於常人,才能駕馭常人,陛下習慣就好……”
“那有什麼意思?”魏來卻擺了擺手:“等到所有事情解決了,這皇帝愛誰當,誰就當去,我可沒有經歷應付那些瑣事。”
阿橙聞言,微微皺眉又問道:“所以陛下今日殺了袁鉞,是因為煩躁了?”
魏來一愣,反問道:“你覺得我做得不對?”
“袁鉞與袁白玉都是敵將,要殺當然沒有問題,但……”說道這裡阿橙有些猶豫。
可魏來哪會不知道她的心思,一語便將之道破:“但似乎袁白玉比袁鉞更該死對嗎?”
阿橙點了點頭,卻是不語,顯然即使到了這時,她依然不太理解魏來的決定。
“袁鉞確實比袁白玉更有骨氣。”
“但再有骨氣,也不能去做錯的事情。”
“我以為世間事,對錯在第一位,其餘的才是後話。哪怕一個人心懷歹念,但能剋制這份歹念,做對的事情,他也是好的。”
“袁鉞忠於燕庭,但燕庭早就腐朽不堪,這樣的忠誠,只是愚忠。我不殺他,傳揚出去,燕庭的甲士便會心懷僥倖,此舉可以斷了他們負隅頑抗的念想。而袁白玉確實鼠首兩端,但他身居高位,有他出手收復固州與寬州,會免去許多的不必要的殺戮,這一來二去其中差別可能便是數以萬計的性命。”
聽到這話阿橙露出了恍然之色,但又聽魏來說道:“這也是我不喜歡做皇帝的原因,總是免不了要做些取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