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來的心頭一凜,他之前的擔憂在這一刻化為了現實。
他陷入了愕然,也陷入了沉默。
這般手段何其駭人,若真是如衛流芳所言的那般,那那位皇后娘娘,甚至完全可以讓一個生活在一個徐家的現實中,而對方卻毫無察覺。
而最最要命的是,這樣的存在,卻是魏來的對手,魏來一想到自己有一天或許一覺醒來,就會忘記某些重要的人,又或者將仇人當做兄弟,向手足舉起屠刀,諸多種種,魏來便覺後背發涼。
但很快他便又想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沉眸看向衛流芳,又問出了之前那個問題:“前輩說自己被剝離了因果,前輩是如何記得的?”
這顯然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依照著他在他爹留下的手札中的記載,因果斬斷亦或者衛流芳所說剝離之後,當事人是不能察覺到這樣的事情曾經發生過的。
“你受過傷嗎?”衛流芳卻問出了一個古怪的問道。
魏來一愣,但還是如實應道:“自然受過。”
“有些傷口會結痂、然後慢慢恢復,在某一日變得完好如初,無法再察覺那處曾經有過傷勢。”
“但有些傷口,因為足夠深、足夠重,即使結痂,即使癒合,但只要你細細去看,那處的皮肉依然會與其他地方的皮肉有著本質的區別。”
“斬斷因果也是如此,總會留下些痕跡,當你擁有足夠強大的修為後,在某些特定的機緣下,你便會察覺到某些蛛絲馬跡。”衛流芳這般說道。
魏來卻還是聽得模稜兩可,他追問道:“前輩所言何意?”
“你有沒有曾經在某一瞬間,對某些事亦或者某些人亦或者某個場景,生出似曾相似的感受?”
“就是那種你明明從未經歷過,亦或者從未見過的人,卻莫名覺得熟悉,覺得親近?”
衛流芳問道。
魏來皺起了眉頭,他想起了那個夢境,想起了那把名為朝暮的劍,也想起了那個名叫徐玥的名字。
他的心底泛起了陣陣暗湧,但不待他想得透徹,衛流芳卻繼續言道。
“我年少時,宗門長輩們因意外仙逝,我接過了掌教的大印,艱難的支撐著宗門。”
“為了保全師尊留下的基業,我做了很多違心的事情,譬如成為燕庭
的鷹犬。”
“而在我成為八門大聖後,我終於有了些許對抗朝廷的資本。對於朝廷的許多命令,紫雲宮並不在如之前那般完全聽從,其中便有將那位五皇子收入門下。”
“我不是如江州牧那般胸懷大意之人,紫雲宮可以幫朝廷做許多事,無論好壞,但一旦捲入了皇權之爭,那便是稍有不慎便會墜入無底深淵。我不敢拿祖宗基業去賭,所以我拒絕了朝廷的要求。”
“為此我也準備好了接受朝廷與金家的怒火,但金芸兒卻並未發怒,只是遣人將五皇子送到了我的面前。”
“一眼。”
“我只是看了那孩子一眼。”
“我便沒有辦法拒絕她的要求,就好像我曾經虧欠過她什麼一般。”
魏來皺起了眉頭,問道:“就是那個讓前輩前來救我的五皇子?”
“嗯。就是那孩子。”衛流芳點了點頭,苦笑言道。
“我也不知道到底虧欠了那孩子些什麼,一見她便覺得親近,便不忍讓她傷心。她苦著求我一定要救你,我能怎麼辦?”衛流芳聳了聳肩膀,神情有些無奈。
魏來當然疑惑那位與他素未謀面的五皇子為什麼會讓衛流芳出手救他,但之前他已經問過數次,衛流芳都閉口不談。他也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況且比起這個,他還有更關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