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意識到自己會錯了意的魏來,有些無奈的苦笑一聲。
而之後的談話也隨著這樣的誤會而變得有些索然無味,魏來草草應付了幾次,徐玥又本就不善言辭,見魏來沒了心思,叮囑了幾句後便獨自離去。
偌大的房門中於那時便只餘下魏來一人。
少年沉著眉頭看著眼前的燭火,腦海中還不斷迴旋著之前與徐玥的對話。
心魔?
業果?
呂硯兒?
臆想?
這些念頭都一一在他腦海中閃過,他抓不住頭緒,但不可否認的是,在經歷今日的對話之後,他腦海中之前篤定的念頭,此刻已經有了些許動搖的痕跡。
他獨自坐在那處,想著些有的沒的,思緒飄忽不定。
最後魏來索性進入了那身合天地的狀態,一邊吞納靈力修行,一邊暗暗用神識探查著自己體內的狀況,想要尋到那所謂的心魔。
心魔對於大多數修行者來說,都是一個忌諱一般的辭藻。
不是每一位修行者都會遇到這樣的東西,但一旦遇到,便會成為修行者最大的阻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擊潰心魔比破開七境,登臨八門大聖之境還要困難。
相傳曾經的南疆邪門橫行,他們所修行的魔功大都狠毒至極,可同時給修為帶來的精進速度也是常人難以比擬的。譬如曾經有一個南疆魔宗號作新月門,門中所行之功法,是在極陰之地豢養無數兇靈,每日以血肉餵食。每到新月升起,陰氣致盛之時,門中弟子便會與此時吞納兇靈所散發出來的陰氣,以此提升修為。
據說在此門中,哪怕天賦平平的修士,也只需要三四年的時間便可從毫無根基一路突破到四境。要知道這樣的修行速度即使是一些神宗的聖子也不見得能夠比得上……
類似這般的魔宗邪門在南疆的鼎盛時期可謂數不勝數,依照著這般修行速度,按理來說,南疆理應早已是八門大聖遍地走的情形。但偏偏,南疆實際上雖然六七境的修士數量遠多於北境,但真正的八門大聖數量卻與北境相去不遠。
而這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心魔。
魔宗邪門功法,大都屬於損人利己亦或者與陰物兇靈為伍,這世上的大多人都難以在殺戮那麼多人亦或者被陰氣侵蝕後,心神保持清明的,而若是真的有,那這樣的人,有這麼堅韌的心性在,無論是邪門魔功還是正派功法,都能有一番不錯的成就。
而對於尋常人來說,長時間被陰物兇靈侵擾,免不了會生出心魔,而心魔一出,不僅修為難有進寸,同時在嚴重時甚至會有人在心魔的引誘下,做出自裁這般的可怖之舉。
對於尋常人來說,魔門功法就像是一把雙刃劍,雖然可以讓他們的修為提升迅速,但同時也會滋生心魔,故而想要登臨聖境,便變成了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
魏來盤坐在地上,神識在體內遊弋,卻尋不到半點所謂心魔的蹤跡。
那東西本就虛無縹緲,很少有修士能夠自己發掘到它的存在,大都都是依靠旁人點撥,魏來也知若是自己倘若真的生出了這樣的東西,也難以在一時半會中尋到,倒也並不為此感到焦急。
就這樣迷迷糊糊的過了一夜,天亮時魏來睜開眼,從那身合天地的狀態中甦醒過來,他活動了一番自己的身軀,只覺神清氣爽,一夜的修行下來,他體內的靈力充盈,而所謂的心魔也並未出現禍亂他的心神,反倒是自己胡思亂想了一夜,有些費神。
昨日那番動 亂,將之前居住的客棧弄得傾塌,長天城的知縣親自到來,在知曉了他們一行人的身份後,派人給客棧的掌櫃付了賠償,便畢恭畢敬的將眾人引到了自己的府邸上入住。為了騰出足夠的房間,反倒是這知縣一家都搬了出去。
當魏來走出房門來到大廳時,眾人都早已在大廳中等候,見魏來出現,一行人中便有近半數圍了上來詢問魏來的狀況,這其中有大楚的長公主,也有昨日被魏來所傷的趙天偃。這般狀況看得一旁的周玄很是不爽,暗暗憤慨這魏來到底何德何能,長公主如何能看上這樣的蠻夷,而那位無涯學院的高徒又是怎麼回事,被人打得不省人事,還用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不過周玄雖然心頭不滿,但經歷昨日的事情,多少也學乖了不少,只是將這樣的憤懣壓在心頭,不再敢表露半點出來,更不提尋魏來麻煩。
[ ]……
“阿來,前面再走三十里路就到了無涯學院了。”
“無涯學院是整個北境最大的書院,即使是青冥學宮與咱們無涯學院比起來,也差之良多。”
“當然這也不能說青冥學宮就真的就比無涯學院差很多,用我師尊的話說,兩所學院雖然有所差距,但根本上來講,只是追尋儒道的方式不同,故而有所別,實際上在我師尊心中,更加推崇青冥學宮的儒道。只是不知為何,從約莫四五十年前開始,青冥學宮便一路下滑,從曾經與無涯學院並列北境神宗三甲之名,跌落到了第七,甚至有人斷言,不出十年,青冥學宮會跌出十大神宗之列。”
一行人上路之後,趙天偃便坐在魏來身旁極為熱諾的給魏來介紹著無涯學院的狀況,從始至終只口不提關於昨日發生的種種。
魏來知道他是在顧念自己昨日的失態,不想提及此事,讓自己難堪。
心細至極,卻是頗有幾分與魏來朝夕相處的兄長的味道。
魏來暗暗想著,在他的記憶裡的趙天偃,與他之間幾乎鮮有交集,雖然為人風評甚好,在烏盤城中也時常救濟處境艱難的百姓。但若非交情不淺,想來也不會這般心細,同時對魏來如此寬容。
就算那詭誕的法門真的可以改變因果,篡改記憶,可難道也能將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態度也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嗎?
魏來不免在心頭暗暗思慮著,同時腦海中也閃過剛剛趙天偃說過的話,他看向趙天偃問道:“趙兄說青冥學宮這些年來,一路走低,那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他又想起了之前他腦海中閃過的畫面,關於魏振、魏錦繡還有呂長袖,似乎他們的命運又都與青冥學宮有著某些聯絡,聽到趙天偃聊到這處,魏來下意識的便發出此問。
趙天偃聞言一笑,言道:“青冥學宮與無涯學院雖說都是治學之所。但二者卻有著根本的區別,青冥學宮講究學以致用,無論是學宮本身,還是求學的仕子,最終的出路的大都是出仕為官。江州牧與呂先生便是如此。”